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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李敢 於 2014-1-16 19: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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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回家,不必等我


我看到了一个人,他背着一把长长的砍山刀
我们把赤脚板伸到溪流中吧

现在是一马平川了
现在是沟沟坎坎了

风起了,天黑了
我坐着……我不想和你走了        
       2013年2月6日。



***兄弟树


我有两棵银杏树,长在园林中
一棵胸径25cm
一棵米径26cm

他们是俩兄弟,有一样貌相,骨架壮阔
撑着人间四月天
风清亮,拂荡俩兄弟枝杈上的花穗

俩兄弟一身葱翠,在天光清明中喁喁细语
片片绿叶荡漾阳光
是俩兄弟的心脏在搏荡

春光摇漾园林,有哪些银杏姐妹接纳了俩兄弟的精胞
秋分寒露时,一颗颗白果坚硬藏挂在银杏树的枝叶丛
          2013年4月12日。
注:银杏树,又名白果树、公孙树。雌雄异株,树龄20年始挂果。其果,椭圆、坚白,种皮骨质。



***大雨落到了四川


大雨落到了四川,我去奎光塔下采买一件雨衣
泥浆子水浩浩荡荡,翻过了横河岸坎,田野一望无涯

大雨在白天落着
大雨在黑夜落着
没有风
大树小树站立着

泥土松软,一步一个深坑
我把自己插进泥土
不动了
雨点击打光赤赤的肩背

树在深水里绿着
叶子闪亮
我看到了紫薇树,一棵棵一丛丛
盛放着红艳艳的花朵

雨水冲走了一些泥土
一棵银杏树
两棵银杏树
……他们的根子暴突在天光下
              2013年7月12日。



***带我回家        


一座城有一座城的软沙发……始终是我,一个人坐着……
从清晨到日暮,时不时地听到,一个人在心腔中的叫唤:
“带我回家吧。”
我抱着头,跟着躺倒在沙发上。

我不是在内心眺望——那片广阔的园林:林荫的清凉里,有我遛跶的身影……
我喷出的蓝烟打着一个个蜗旋,绕过了枝桠,飘摇在天空的青蓝里。

我了然树冠上的每一片绿叶。
我欣悦枝叶丛中的四季花朵。
我认识生于各样花木上的各色小虫子:
带翅的,
爬行的,
蠕动的,
咬叶芽的,
啃树皮的,
钻树心的,
它们在除草剂,在低毒农药的水雾中,
一代又一代地活着。

那些小虫子,那些在枝桠上鸣啭的鸟儿,
它们不是我的伙伴。
——硬地上有鸟卵破碎,
啄食死虫子的鸟儿在花木下腐化成泥……
那片土地,将载着那些葱郁的花木,和树下的青草离我远去。

园林中有三五座矮矮的坟墓——我不晓得那些墓主的姓和名,
墓中的死者不是我的亲人。
在年关,在中元夜,我没有看到过祭奠人的影子。

带我回家吧——然我将回到哪里去?
没有亲人葬埋的地方,没有家。
一个人的家不是家:它生冷,没有炊烟的味道。
             2013年7月20日。




***三根水泥电桩


1

园林中,A水泥电桩一直挺立着
身旁站着一棵棵银杏树

没有电壶,没有两根电线横越
A水泥电桩一直孤立着
它或许一直在等:像一根真正的水泥电桩样

2

——A水泥电桩
——B水泥电桩
——C水泥电桩

三根老旧的光棍栽立于深坑中
连接,两根正负电线一直没有

3

三根水泥电桩间距60米
直立于园林中
被一棵棵银杏树的浓荫遮蔽隔绝

B水泥电桩已经有些倾斜
C水泥电桩也已倒伏在地
     2013年7月22日。




***木耳


在清晨,我选择了
坐在泥地上

像一根朽坏的木头样
我有一身的黑

木耳丛生在手臂
及腿股上

我吃下黑木耳
晨雾在身体上蔓延

过路人,如你在树下望到一架骷髅
不要惊疑,转身走你的路
         2013年8月9日晨。



***和自己一道私奔


私奔,是一个人的夺路逃亡
两个人是去旅行

有网友名叫私奔到唐朝
那是在玩时间游戏

我不玩时间游戏我一直在练习私奔
从一间屋子蹿至另一间屋子

每一间屋子,每时每日都有灰尘新生
在灰尘的迷离中,我尝试着改变自己

剥落一件件旧衣,吐纳着
在镜中打量一具具陌生的身体
        



***秋嘶


阳光照耀着窗外
风在窗外
一个童子的喊叫在窗外
铁器铲走沙石的声音在窗外

秋虫在窗外


鸣叫

他有些瞌睡了
闭着眼睛,在水绿色的地砖上赤脚站立
          2013年8月15日。



***遥远的绵阳


绵阳以入秋后的酷热裹袭我
绵阳以正在施工的铁路线阻挡我
当我准备离开时
绵阳又以正在返修的立交桥拦截我

绵阳有着自己的红绿灯口和尘土,车流,人流
绵阳有着自己的丘陵山路,急弯和桥洞
绵阳有着一条慢缓流淌的河流
绵阳市人向我指明了身前身后的街道,及路口的错处

我们走过绵阳市的九州大道,拐弯上了剑门南路
我们走过绵阳市的飞云大道,拐了两个弯,驶上了剑门西路
我想长住在绵阳市的山包上,每天等你在校门口
但绵阳市的暑热蒸出我体内的盐巴,刺疼了眼球



***散凉三章


1、皮蛋瘦肉粥

我回家了,坐在电脑前
等着老婆熬制皮蛋瘦肉粥

在成都,我喝过皮蛋瘦肉粥
想着那味道
一个人站在树下,嘴里就满含着口水

但现在我不想吃皮蛋瘦肉粥
老婆,你过来吧
我们找一部电影看看
      2013年8月27日。


2、太阳把屋顶晒烫了


太阳把屋顶晒烫了。如果是
坐在一棵树子下
凉风吹着身子,就没有一点汗水

在乡坝头,我白天坐在树子下
手机上网
太阳落山了,我就扛着锄头铲一会儿杂草

皮蛋瘦肉粥很烫。老婆哦,
我们不吃饭了
我和你出去走走

在乡坝头,时间很慢
在乡坝头,没有人管我
在乡坝头,我一个人很少刮胡子

傍晚有山风吹,很凉快的
你走不动了
我就背着你走

我背你背到天黑
到那时,我们的屋子就不热了
      2013年8月27日。


3、散凉

天麻麻黑了,风吹着杨柳
飘飘荡荡
没有一个人在路上走

我们搭伙去做一对剪径的强盗
我是菜园子张青
你便是母夜叉孙二娘

我们没有砍山刀,没有蒙汗药
你又黑又壮
倒像一个土匪头子

我们不开黑店,你也不用卖那人肉包子
在十字坡等着武二郎
再招几个喽啰,我们去占山为王



***哭嘴的鬼


端着一只大碗出门时
看到一个老婆子坐在树下哭嘴
端着一盆脏衣出门时
看到一个老头子坐在树下哭嘴

我听不到老婆子老头子的呼告声
睁眼再望,树子下什么人也没有
只有风,只有落叶
在处暑后,天已经开始凉了

该死的树子还没有死透,在枝杈上
挂着几片绿叶子
在树下坐着,老婆子的白发被风吹乱了
在树下坐着,老头子身上的蓝布褂子被风扯破了

老婆子,和老头子的胃囊中沉着一粒粒活命的口粮
闪着白细的光芒,在他们的脉管中青菜的根须深植
活着的树子,叶子墨绿,繁盛……
我坐在树下,阳光把我的肩背晒烫晒黑了
            2013年8月30日。



***收获日




现在,他们请收割机帮着收谷子了
80元一亩
又方便又便宜

这几日天公作美
阳光正好
新晒簟
旧晒簟
一床床铺在院子内



新谷从田地搬倒在晒簟
守在院里的老人帮着把谷子铺撒均匀

守着晒簟,老人抽叶子烟
望到麻雀飞来
老人摇响身边的破竹竿



稻草抛撒在田地
没有了水牛
他们不再收草回院子

出几个太阳下几场雨
草就烂在地里



除草剂除杀野草
和水稻桩桩上再生的秧苗

撒几把草木灰
撒几包化肥
他们把麦子,或油菜籽撒种在田地



田边沟水清凉,他们
已经不喝了

现在他们喝酒,吃回锅肉和白米干饭
酒足饭饱后
到村里的幺店子打麻将
         2013年9月1日。



***兄弟博丹


1
博丹是李敢,网络上认识经年的老兄弟
常被老婆踢屁股
被儿子驾驭着满世界奔走

这个忙活在河南濮阳市的老男人
四十多岁了
仍想偎依在妈妈的怀抱

撒娇
使性
做一个彻底的乖宝宝

2
年轻时的邓博丹风度翩翩,酷毙了
在四川绵阳,轻抛了他的青涩年华
练就一口顺溜的四川话

丹娃子,我把你想成儿时的小伙伴
两个光着屁股蛋的娃子,拽着落日的光芒追逐在广袤的成都平原上
我们在河中玩水,朝着割猪草的小姑娘大声喊叫

丹娃子,你说你总有一天要回到四川绵阳
重拾青春的伤
你说:你记住,我可是你的朋友

3
你要了我的电话,又要了我的地址
你说信阳毛尖
你说没事多和朋友喝茶

你说笑给别人会收获更多的笑脸
你说
你说

你说笑面虎是最有快乐能力的人
丹娃子丹娃子
我说你是一个说话啰嗦的人

4
邓博丹语录:

我记得,我爸临去世前,
身体疼,
闭着眼喊妈妈。

我当时没啥感觉,
觉得我爸好脆弱。

现在想想,不是的。
          2013年9月19日。



***砍头歌


我在砍一棵树   我在把一棵树的脑壳挖出来
我在把砍脑壳的树插进泥土深处

土地肥沃
春雨如油

这棵树将活着
星光闪耀
鸟雀和鸣



***皮包骨


不饮水
不吃饭
不睡觉

瘦成一张皮
黝黑闪亮
包裹二两骨头

燕山
雪域草原
花儿
和少年

清亮亮的天空滚荡
一个新太阳
他在河边跳神   他在石头上歌唱

他在风中奔跑
赤裸着
手臂上挽着一根红布条



***一觉


他从背后抓住我的头发迫使我仰首向天
我问:我还能活多久
他放了我。在我转身时,他已消失于一缕风中

我们身处于一片森林
我们是三个人
我还原了自己的最初感觉:

他生有长长的黑发
披散着
狞恶的脸孔,白牙,一袭黑衣激荡

另一个人,在感觉中有一张模糊的脸孔
无声无息
我醒来我晓得自己

又神游了一回龙池:
林地幽暗
黑衣人神秘,潋滟的湖光山色,光影摇曳



***磨牙


雷暴雨   闪电劈开黑天空
晒坝   青瓦粮仓光明
孤独者梦呓   醉酒人呕吐   手淫和烛火

中有两对夫妻   其中一对夫妻已经分居了
屋子充满了冷气
另一对夫妻情欲激荡   夜夜疯狂   像乌云对乌云   彻夜交媾

男人需要女人的胎盘进补
肚子越吃越大
她说   你的活儿越吃越小   大风大雨摧折淹死盆栽的仙人掌

他说   鬼大爷和你讲话   值夜人直立于暴风口
死婆娘在房间磨牙
铁门横锁无声无臭张开钝口供游魂进进出出   小鬼头攀向云端吐唾舌头



***路是直的,转过弯就到了


1

路是直的
路是弯的

路旁有大树
路旁有歇脚的大石头

2

路旁人家有旧椅子
你进去
你端出椅子

坐着,挺直了腰板
望远处的山梁

3

一张桌子一杯茶
一根长烟杆

一把旧椅子
一个老男人
              2013年9月30日。



***蜕皮三章




是,我必须守着……
死在银杏和桂树的绿荫中

等秋深时,银杏就在我的躯干上披一件金衣
桂树花细,几阵秋风过后,树下地上一层银

天色晦暗,我倚立在树干上
听雀鸟鸣啼

我死。银杏不死
桂树不死

青草年年绿



我有三条狗伴着
寸步不离
摇尾乞怜于我

紫薇花树每年蜕一层皮
夏季开花
一串串红

广玉兰在初夏萌新芽……年复一年,它们盛放纯白的花朵
在园林中赤脚逛荡,摇曳于枝叶间的阳光温暖了我,养育着花木



茶花和海棠,你拿去
栽植在屋顶

打春时,铁脚海棠一树红火
茶花从冬日开至次年的春暮

我不吃饭。狗必须吃饭
狗吃饭,我也吃一点,饿不着……
         2013年10月3日。



***风吹人间好清凉        


李敢,你活着
我在边上望着

你知道我的存在
常常,以火焚心煎熬着我

一忽儿在乡村
一忽儿在城市

于夹缝中摆荡
被天上的灰云压着

一直在逃离中
站住,举起手来

我也举起了双手
坐下吧——

我们休息一会儿,辽阔人间         
风吹四野好清凉
          2013年10月13日。  



***数落


秋深了,一些树还在长
一些树准备落叶子
我在准备脱下一身的衣服

老苍妇人将在深冬继续活着
把落叶筢回家
把锅灶烧暖和

落叶树和天空赤身相见
我把一身的衣服丢进垃圾桶
          2013年10月16日。



***说道


圣哲说道:道在屎溺中
此道乃屎壳郎道是也

科林斯城的创建者西绪弗斯,不过是一只被人神化了的屎壳郎
终其一生,推顶着一个巨大的粪球

粪球非石
屎溺无道

屎溺在道旁
有时在道上

人畜的崽子们嗅着屎溺的气味,走在道上
          2013年10月16日。



***给余秀华


余秀华,我不认识,但我读过她写的玉米诗
读过后,一直有印象
她以玉米棒子隐喻着劳动在乡村的男人

劳动在乡村的男人以他们坚实的肩膀支撑着乡村的屋顶
屋顶下的女人忙碌着,暖和了乡村的老房子
在中国在乡村,在太多乡村女人的哺乳中,一个个乡村老家得以生成

玉米棒子上排生着一粒粒金玉米,养育着余秀华们
那些土生土长的乡村女人哟,是狗尾巴草蔓生于中国的原野
在北方她们是青纱帐,在南方她们是翻涌着万顷波涛的稻浪

秋收时节,玉米棒子们成串晾晒在场院,灿若金阳
我愿意生生世世劳动在中国的乡村
吆喝着,赤脚走在乡村的土路上,嗅闻着农家肥的味道

我要娶回一个又坚韧又质朴,像余秀华那样的乡村女人



***阴阳无届


他在生前一直说:我去死,你们去活
他果然就死了,那又怎样呢
该活着的人继续活着,该死的人即将死去
或正在死去。阴间的路漫长宽阔
他一个人走着倍感凄清
没有一个鬼认识他
没有一个鬼搭理他
那些鬼干着生前一直干着的事
低头忙碌着
卖气球的举着黑气球
卖烧饼的揉着黑面团
……他们张嘴吆喝
那些声音被一团黑气包裹
他听不清楚那些鬼在吆喝着什么
街道两边,黑树在飘落
无一片黑叶飘落到他的手掌
……这黑漆漆的阴间啊,阴风啸叫着
无一粒尘渣迷糊他的双目
唯有无边无际的阴冷围拥着他赤条条的身体

阴间清净,阴间辽阔
阴山壁立千仞,阴河暗浪汹涌
他在阴山牧放活在阴间的山羊
他在阴河濯足长歌
他在阴山峡谷内搭建了一间小木屋
他说:我准备在阴间再死一次
由你们去活,活在阳间,活在阴间

他说:他需要彻底地死,不在阳间,不在阴间
                 2013年10月18日。



***站在父亲墓前


1

早晨天就亮了,望到窗外面的房子
墙壁亮着,天灰亮亮
那些灰云很软,像一件1974年的旧棉布衣服
扔在房顶上。

哭,需要慢慢学,不要把泪水挂在眼角,呜咽
喊叫吧,像一只狗崽子样
或者把小脑袋瓜撞到土墙上,昏死个三两日,在泥地上
被太阳晒着。

蚂蚁在枯叶上爬着,搓揉着两只前爪,准备打架
敌人和粮食,像月光般冰凉
生是男子汉,脸黑胡渣黑,要像一个父亲样,在傍黑时分望着院外的田地
一个人抽闷烟。

2

光膀子披挂:一件1974年的旧棉布衣服,宽广坚韧
有补丁细致,带着一个人的体温
捂热了胸膛:他一直活着,和一头耕牛在田中劳作,在晨光熹微时分扫除院内的竹叶
木瓢在水缸子中舀水喝。

秋阳很暖,把人都晒懒了
河水流着,很慢
还是走走吧,信仰自己的腿和脚,走在太阳底下
眼中光芒灿烂。
             2013年10月23日。


***杀生


裸聊已经不流行了
几大十岁的人,什么没有见过呢
或许杀人?在惊怖和颤栗中        
存着些微的侥幸

喜欢看杀人,那光影中的斩杀
衣裳素净,热血激溅
见惯了人,杀猪杀牛杀鸡敬猴宰杀狗杂种
我已厌倦了生,也已厌倦了死
             2013年11月1日。



***退走,还是退走


一个人,要退到哪儿才是尽头?
一直退下去,退到地老天荒,退入时空深处

无生死
无垢净
无量寿佛
阿弥陀佛

隐身须弥,一线光芒呼吸细微
一粒尘埃和合阴阳
       2013年10月31日。



***最瘦的人


前日阳光灿烂
昨日阴雨
今日阴雨

秋天要死了
灰颓着脸子
树把枯叶挂在枝桠上招摇

一个男人是胖子
两个男人是胖子
最瘦的人被凉秋风吹上了屋顶

抽烟咳嗽
在雨水中打坐
             2013年11月3日。


***土路


阳光在上午十时许,开始普照田园和屋舍
那些年青汉子在土路上跑啊跑啊,没有喊叫
枯木在一根绳索的牵引中倒下,枯枝断落
拾柴的老头说,他已经七老八十了
做不动活路了,但年青汉子仍在土路上跑啊
跑啊,婆娘在门口喊吃饭:那些男子汉们跑路跑疯了

婆娘转回家门,一个人开始吃饭,吃着吃着
流下了泪水,她端着大碗站在河边,望到了
一只矮脚母狗,奶子鼓胀,摇摇摆摆
走在土路上,河边树枝上有麻雀瑟缩
没有吃食,在秋冬天气,田中没有庄稼收成
忍着吧,忍到明年的五月间小麦和油菜籽就成熟了

十一月份的乡村土路被下午的阳光照着
落叶从远处的林盘飘落,在土路上翻滚
土路弯弯拐拐,埋着圆石头,结实坚硬
通向王家的院门,通向周家的院门
通向陈家的院门,通向杨家的院门
土狗家家养有,院门紧闭,在夜半一声声吠吼
            2013年11月5日。



***正名      
          ——QQ签名串烧


什么是诗?
晚安。
假如猪有三个头,甭说,那就是我

鲸吞海大无限饮,雁晓天宽有序飞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凡属于这个世界的,你什么都带不走只证明,你曾经怎样爱着

妞妞解词:叫妈咪爱的药,意思就是宝宝的幸福妈妈的爱
祈求妈妈平安
我喜欢姚贝娜,你们狠心给咔嚓了

故事,都是胜利者讲给后人听的……
我听说,石中有玉玉中含水
零点的鬼,黎明的国王,哪怕有天我睡死在床上我也不会说自己是个诗人

是的,我是一个冬眠者,只要拥有知足的心,快乐就在身边
好好工作,顾家,照护好怀孕的老婆
但我会偶尔上楼,干几分钟偷窥的事儿,在破晓时分

让我们面对现实,让我们忠于自己的理想
凡心不可有,俗事不可无
我是酒鬼。我喜欢颠倒的世界。在颠倒的世界,歪打也能正着

将进酒,杯具莫停:发现一个规律,胸小的女人一般脾气都蛮大
尘世微寂,相望俱安
孑然一身,来去如风,像侠客一样活着

往北走,关怀(未)失智老人……假设,在假设的一侧独自酣眠
穷夜茫茫,众神在写诗
你的耳朵喜欢雪:弦底相思哀故冢,满山清绝月之华

南无阿弥陀佛,愿厄运早去
儿子,你要好好学习啊
死亡,我生命的终极挚爱,渴望它悄无声息地降临至我的身体,于永夜闪耀璀璨的光芒
            2013年11月7日。

补充说明:
1、什么是诗?仲诗文QQ签名:什么叫诗??
2、晚安。夜雨班卓QQ签名:晚安!
3、假如猪有三个头,甭说,那就是我  天界QQ签名:假如猪有三个头,甭说,那就是我
4、鲸吞海大无限饮,雁晓天宽有序飞  创可贴QQ签名:鲸吞海大无限饮,雁晓天宽有序飞。
5、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成都菊丫QQ签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6、凡属于这个世界的,你什么都带不走只证明,你曾经怎样爱着  西门纵横QQ签名:这个世界里的东西,你什么都带不走,只是告诉它,我曾经是如此的热爱过……
7、妞妞解词:叫妈咪爱的药,意思就是宝宝的幸福妈妈的爱  二月紫荆QQ签名:妈妈,这个叫妈咪爱的药,意思就是宝宝的幸福妈妈的爱,对不对?  
8、祈求妈妈平安  小衣QQ签名:祈求妈妈平安!
9、我喜欢姚贝娜,你们狠心给咔嚓了  吴乙一QQ签名:我喜欢姚贝娜,你们狠心给咔嚓了;我更喜欢孟楠,你们又给咔嚓掉。还让不让人看好声音啊?
10、故事,都是胜利者讲给后人听的……  从此不问世事QQ签名:故事都是胜利者讲给人听的……
11、我听说,石中有玉玉中含水  豆豆QQ签名:我听说,石中有玉,玉中含水
12、零点的鬼,黎明的国王  阿翔QQ签名:零点的鬼,黎明的国王
13、哪怕有天我睡死在床上我也不会说自己是个诗人  白木的QQ签名:哪怕有天我睡死在床上。我也不会说是个诗人
14、是的,我是一个冬眠者 湘西多马QQ签名:是的,我是一个冬眠者。
15、只要拥有知足的心,快乐就在身边  文君QQ签名:只要拥有知足的心,快乐就在身边
16、好好工作,顾家,照护好怀孕的老婆  池鸿泽QQ签名:好好工作,照顾家和老婆
17、但我会偶尔上楼,干几分钟偷窥的事儿  举起一匹马QQ签名:我会偶尔上楼干几分钟偷窥的
18、让我们面对现实,让我们忠于自己的理想 骨与朵QQ签名:让我们面对现实,让我们忠于自己的理想
19、凡心不可有,俗事不可无  兰雪QQ签名:凡心不可有,俗事不可无
20、我是酒鬼。我喜欢颠倒的世界。楚无衣QQ签名:我是酒鬼。我喜欢颠倒的世界。别和我讲道理。
21、有时歪打也能正着  千钧QQ签名:歪打也能正着
22、将进酒,杯具莫停  一度千百度QQ签名:将进酒,杯具莫停。
23、发现一个规律,胸小的女人一般脾气都蛮大  税剑QQ签名:发现一个规律,胸小的女人一般脾气都特大。反过来,胸大的女人一般脾气都特好。。。古语云:穷胸极恶,有容
24、尘世微寂,相望俱安  刺一QQ签名:尘世微寂,相望俱安。
25、孑然一身,来去如风,像侠客一样活着  夕降QQ签名:孑然一身,来去如风,像侠客一样活着。
26、往北走  云中隐QQ签名:往北走
27、关怀(未)失智老人  襄儿QQ签名:关怀(未)失智老人
28、假设,在假设的一侧独自酣眠  黛安小暖QQ签名:假设在假设的一侧,独自沉眠。  
29、穷夜茫茫,众神在天上写诗  温经天QQ签名:孤独的夜雨里众神写诗
30、你的耳朵喜欢雪  量山QQ签名:你的耳朵喜欢雪。
31、弦底相思哀故冢,满山清绝月之华  雨后小荷QQ签名:弦底相思哀故冢,满山清绝月之华。
32、南无阿弥陀佛,愿厄运早去  顺达电子QQ签名:南无阿弥陀佛,愿厄运早去。
33、儿子,你要好好学习啊  芳袭QQ签名:儿子,你要好好学习啊。
34、死亡,我生命的终极挚爱,渴望它悄无声息地降临至我的身体,于永夜闪耀璀璨的光芒  赶海的鱼QQ签名:渴望它悄无声息的降临在我的身体,死亡,我生命终极的挚爱之地。令我多么迷恋,它在灿烂的黑色中闪耀的光芒



***桑烟为谁升起


在秃鹫的翅膀上瞌睡着……秃鹫要吃人吗?
吃吧,一丝一缕的血和肉收存着世俗的温良。

雪域,天葬台,那些大鸟一只只逡巡在草地上,
生生世世守着神的家园,望着人间烟火,太凄惶!
                    2013年11月10日。


***与妻书


我在说爱……已经是过去式?过去是风,是一朵泊在青空的白云
过去是灰尘,慢慢累积成土
栽一棵树,活着,挺立在天地中间:枝繁叶茂
鸟们在树的枝柯上筑巢,跳跃着,造爱和欢鸣

过去是一堆栗子壳:我和你隐在壳中,细数一根根白发
在凄怆中相顾微笑。防盗门撂下一句狠话:离婚
我没有言语,但我要去找你。从农行的取款机到和谐超市的食品货架
QQ群中,一直有网友掐架:他们不睡觉不打炮,真无聊

从郫县两路口到崇义镇,从崇义镇到都江堰市,从都江堰市到成都府
现在,我们从都江堰市出发,经彭州赶至绵阳,我们走了很多弯路么
在玉垒山脚下,风扬起了你的裙裾,我和你一直听从着内心的指引,走到现在
我的肩膀已经塌陷了不成?困顿在乡村,因了期盼我从未觉察到一个人的孤单

朵渔说过:所有的工作,看上去都略带耻辱;所有的职业,看上去
都像一个帮凶。老婆,你辞职吧,我们回乡坝头去
我愿意见你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我愿意和你再生一个孩子
我们的女儿太孤单,有了一个妹妹或是小弟娃,在此人世间,她就有了斗嘴的人
                  2013年11月18日。



***离


银杏树的根须抱紧黑色的泥土,将被撬挖起来
他要换一个地方,继续活着
手掌贴紧银杏树干,一个人听到了银杏树的喃喃低语:就在今天
我要和你说再见了,我将去到异地生活
我们各自珍重吧。

那些中年汉子已经在路上,铁锹铁锨,草绳子
和抬棒在路上,或有一种仪式
适于一个人和一棵银杏树的分离,晨雾中一片片黄金般的叶子在飘落
——他们以草绳绑扎土球,又以草绳收紧了枝桠,叉车轰鸣
承载一棵银杏树的卡车泊在河边。
                                 2013年11月21日。



***咣当和噗


远处有铁——咣当的声音,我很熟悉
是架管抛掷在平地的声音
人从高处跌落,是噗的闷响,一张肉饼子就成了

我没有见过人从高处跌落的景象,一张纸样
御风飘落?架管也不是从高处抛掷的
一根根架管堆码在升降台上,慢慢降落,到了平地才有咣当的声响

所有死亡都是必须的死亡         
坐上高烟囱飘散在天上
铁制架管用了又用,在来来回回中一身锈迹,破损弯折

铁总要回到炉中,再生成一件有用的物什
                   2013年11月22日。



***鸟语集




狗叫,摩托车叫,树在天上,有人叉开细长腿
举起右手打落了一架灰机

厌倦,逼迫着他一再远离



活着,在一棵树下抱膝独坐
白衫牛仔裤,他是那样的年轻男人

望着云天



今天的阳光很好,无有一丝云影
下面是金灿灿的银杏树林

一个人仰着头走在飘荡的黄金雨中
一个人向着自己的影子微笑
一个人有着一张黑红的脸膛



白天是无边无际的草荒叶落
夜晚是一根钢针

竹篱外的人,脚疼
于晨风中,她有一种恍惚清凉的美



种树的人脱光了膀子
白日阴沉着冷脸子

风从河边吹过来了
种树人的脸上、背梁上,已经没有汗水



穿寒衣的人坐在屋子里,在在想着
蜕下,祸害了一生的皮囊

冬雨冰凉,冲激着光赤赤的身体
我没有妄想一米阳光,但待天黑以后

我也就不冷了



***拉黑记


在我心底死去的人,不会再复活。
我记住你,只是因为你已经死去。
       2013年12月5日



***一缕檀香


你说你袖里有一缕檀香的味道
你走你的路吧

你去你的西方极乐世界
我在我的雾霾中慢慢活着



***林中路


孤老倌儿啊,你为什么低头
又为什么昂首

天黑黑,你手握一道电光照亮了
落叶树的休眠



***岔路镇


岔路镇什么也没有
只有开档的裤衩子





刀断于水中

镇政府的大铁门生着斑斓红锈
荒年的雨水一直在飘落中
陈草
骷髅
落叶累积于岔路镇口

在一盏盏白灯笼的光芒中闪现
一道道幽冥鬼途

你走你的阳关道
我去,过我的独木桥



***燕尾蝶


燕尾蝶的前生是一只虫
人的前生,老天爷知道

活在人间,一个人的背影在风中飘忽
你拒绝,却已经在门中

在轮回的间歇,喘一口气吧
变猪变牛变羔羊由它变去吧



***水生


在水中,我要侧身卧着
水是一把细刀子

慢慢,削割我的身体
毛发是水草,顺从水波荡漾

一个人的肌肉和胸腔中的内脏
喂壮三两只蟹兵虾将

水磨骨骼,一粒粒细沙白亮
我抱着一个又大又圆的石头

我不上浮



***夜话


我不和你吵架,但
任谁也阻挡不了我对你的鄙视

我有一杯清茶——沸水冲激后
一颗颗芽尖直立

春风浩荡,芽尖是死物
在玻璃的清明中,它们已然展开了芽苞



***秋千索


所谓美好的事
就是望到一个美好的女子挂在一根树杈上




美好的女子和她的白衫一起在清风中飘荡

你望不到她的脸儿
美好的女子像一片片落叶漫漫,在秋风中




你挺直了脊梁,孤立在一根树杈上,极目望

        

***美好的事


老妪倚门——望到了浪子走在回家的山道上
我在院中劈柴
手上有松木的味道

汤色鲜亮
土豆很软
在烛火的跳荡中,老妪细细地拔着我头上的一根根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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