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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6 01:01 編輯
主题:《思想者》《诸神在村庄散步》《小夜曲》等
诗歌是诗人的情人,没有人能懂她,她会常常变换魔术让诗人永恒的迷恋……
2013.12.17整理
《诸神在村庄散步》
四月
诸神在村庄散步
鸽子衔着麦秸树皮
在低矮的屋檐下筑巢
灰色的翅膀
托举着狂风
冰雹
闪电
河州一带的大瓦房
我看见
玫瑰烧灼的女人 在疯跑
长袖里遗失容颜
爱情……
《环视山野》
环视岁月磨旧的肢体
被遗忘的旧友
我们抱头痛哭 此时我刚满七岁
老马拉着大轱辘车
经过伊犁路口
他们用干果 馕饼 羊肉 马奶子
待客
称我“口外客”
环视山野——
只有墨黑的袍子 或
悸动的风
在吹
《狂风肆虐》
狂风
由南向北肆虐
杏花梨花抖动身子
骨骼作响
窗户
被无数双手推着
啪啪
啪啪响……我在衰老
种子被唤醒
蚯蚓松土……
诗人 请你赞美顶风劳作
的父亲
并要心怀悲悯
《老庄坪》
我将要被埋葬在这里
同父辈们一起
抬我上水床
洗净身子
不需要虎啸
只要星星 墓草
《口红》
四月 西北的杏花开了
梨花 桃花也开了
那些秃顶山 也渐渐湿润了
松动筋骨
一定要放慢脚步
让少女走过
让风走过……
轻描淡写的人 足以
诱惑一生
裸露小小的乳房
诸君莫谈国事
家事……
《老村子》
风起
路漫漫
追鸭子下河的稚儿
悄悄拄上了拐杖
几只母鸡 在柴草垛旁觅食
牛 羊在饮水
吃草
路口变小
房屋变矮
公鸡在打鸣
村庄 掂起脚点
走远
《夜鸟飞过》
人世间
惟有鸟鸣是珍贵的
宛若夜幕下
黑衣人行走
她有大爱 只对天空诉说
天空从没听懂
她在行走——
像个暴徒
或者异类
只忠贞于子弹 确切说忠于速度
忠于玫瑰
她知道
一定会被一颗子弹击中
天渐亮 伤口上盛开的花儿
是殷红的 不会
结痂
《6朵花儿被推残,我望着那些灰烬痛哭……》
12岁怎么了
比12岁更小又怎么了
校长和某府职员强暴6名小学生 你不满 又怎么了
写几行文字批判他们 批判教育 批判社会信仰堕落怎么了
花儿还会再开吗 再开了还能是那6朵纯洁的蓓蕾吗 你沉默怎么了
你哭泣 痛哭过后又怎么了
你希望判他们死刑 判了死刑怎么了
天空会更干净吗 会和昨天一样湛蓝吗
花儿还能露出笑颜吗 你摇头 你摇头怎么了
你是父亲 父亲怎么了
你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愿 请愿又怎么了
你搂紧孩子的小肩膀哭不出声音 哭不出声音怎么了
你相信教师 教师是灵魂的工程师 辛勤的园丁 蜡烛 粉笔……
你相信他们教了你一生的知识 这些知识怎么了
你的孩子坐在你坐过的课桌 学你学过的书籍 这些书籍怎么了
你写诗怎么了 不写诗又怎么了
你搂紧幼小的肩膀 搂紧了又怎么了
你说天空黑丫丫的 全是乌鸦 乌鸦怎么了
乌鸦会比人心更黑吗
你祈求变成小草 变成小草怎么了
《想起屈原》
你走了
丟下了你的国家
你的亲人 被乌云遮住的阳光
房屋毁坏 有人说
道德滑坡摧毁了它
是这样吗
有人歌吟
有人垢病
河流还是河流
君臣 美人 英雄 白蝴蝶兮
魂归何方
站在家乡
甘肃鞋带的某段
想起了夫子
兄长钟翔 哲夫 戒烟 黑马 恪一可 原罪……
雨水越积越多
乌龟横行 硕鼠撕咬麦田
墙壁晃动 该
怎么办
《寄一只耳朵过来——致阿琪阿钰》
阿琪阿钰说他死后 请诗人们
把他的骨灰撒向众山 这样离上帝近一些……
而今天 他活着 还很年轻 未婚 还有许多事
要做 让人揪心
寄一只耳朵过来吧 我替你保存
我们一起登山 颂诗 找女孩子 干诸多坏事
房叔房媳房姐置办了大半个中国 我们依然无处安身
立命的事 让给其他兄弟去做吧 屠鱼的兄弟陈润生说
要揪你的耳朵 让他揪吧 也好添点佐料 这样
你会比从前更坏 先到这里吧 火车要开走了
我得洗澡 吃饭 饿肚子的事 下次再说
《阅读——致托马斯•特朗思托罗默》
身体上的暗疾 让我痛不欲生
我看到的那只空杯子 多么像谁的脏袜子 在
空中舞蹈 离大地那么远
我多么想看看 一只鸟儿在电线杆上啾鸣
一只鸟儿在菜地里觅食
我多么想看看 鹰的眼神 那个偏瘫者
裹在西服上的悲伤 以及他的孤傲
他的诗行未提及的暗黑 怕了吗 这闪电的光芒
撒咬每一个过路的人 大理石房屋在倾斜……
众人捧着他 如同捧着皓月
同行者——让我们慢下来
让我们泊车出走
《思想者》
思想者行走在洁白的纸上
他的翅膀断裂 飞不出蓝天的牢笼
他开始妥协
于是妥协
他收起流血的翅膀
开计程车 种田 干售货员 在大街上给人擦皮鞋
清扫马路 替别人送花 外卖烧烤 值夜班……
没有人追随他
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孤独的王
他开始疯癫
咩咩叫……
他在洁白的纸上涂满鲜花 断指
蒿草在坟头摇曳 女人哭泣并走向断墙后的深井
他绘制猎枪 锦旗 花儿纷纷坠落
神在召唤
……
思想者行走在洁白的纸上
风起 轻轻拂动水面波纹 你巨鲨张开血口
吞噬他 只存白骨
《听雨》
夜晚 雨滴滑过天幕
一滴 两滴 三滴……
像乐师敲打锣鼓 每一个鼓点上栖息未知的精灵
羽衣舞动 仿佛为人们祈福
如翻阅书卷 那些感人的句子
烙着滚烫的血印 如马蹄声
突 突 突……一路小跑 从天庭绕了一匝
停在门口
雨更大了
无数匹烈马从云端奔跑 踢翻书籍
书页上的女人 只留爱
只留绿色
《秋天,火车开进村庄》
我喜欢秋天
紫葡萄刚刚成熟 蝴蝶追着可爱的妹妹
走向玉米丛中 牛羊在体内奔跑 吃草……
长着黑白花的头羊 咩咩叫着
仿佛要叫醒村庄 你看——
黄泥小屋活跃起来了
马铃薯活跃起来了
母亲站在老榆树下
——也活跃起来了 她的眼睛
闪烁柔和的光芒 怀揣幼小的孩子
双脚捂热炕头……
一列火车开进了村庄
妹妹也跟着活跃起来了 像燕儿飞翔
《草原》
纸张是草原
上面奔跑着思想的雨水
圣人们没有来过这里 你这里是一个
悲伤的城堡 所有人停下了脚步
不悲不喜 多么像冰冷的石头紧紧挤在一起
他们是矮草丛中的巨人 互相谩骂……
而黑衣人是惟一的坚果 只有雷电啃噬他
他的身体里搭建了一座宽敞的茅棚
休憩着穷人 女人 孩子 漫游者 蝴蝶……
冰刃划过天空 他穿梭于闪电中
他的口袋里银狐一闪而逝 荆棘与灌木丛中
狮子出没 百灵飞翔……
《游新月广场》
最低的是彩砖
更低的是游客
步屐缓慢
半空悬挂的汤瓶
披着古铜外衣 壮严肃穆
壶嘴向下
滴水不漏
……
人们在卑微慎小的言说
草丛静默 我们
行走于弯刀
沐浴于新月
《太子寺》
向西走
河流湍急 掩埋白骨
打马经过洮河 便是水家清真寺
大殿穹顶的弦月从不沉落
戴白帽穿青衣的男人们行走在暮色中
行走在寺院里——
阿訇颂经 领拜 众人跟着礼拜
动作整齐
脸色凝重
仿佛每个人长着相同的脸
每个人都是天使
或者孩子
……
此刻可以忽略许多事
譬如仇恨 毒计 穿过身体的蟒蛇
太子不再重要
寺院亦然
《抄经人》
听到断喝
我停下脚步
你说后退 再后退
我收起了眼角的鱼尾纹
回到童年
你消失
广场很静
一只黑白花的狗悄悄跑远 三五
情侣消失
树叶飘零
一个老人弯腰
手扶墙壁
背上平铺一张纸
少年认真地抄写墙壁上的诗
瞬息间消失在纸面上
老人望望我
又望望墙壁
眼角开始润湿起来
他说春天来了
《绿身子——致海子》
太阳是一个黑洞
洞穴空空
姐姐 我想让你住在上面
只留一棵大树 树下没有
蚁冢
不要黑乌鸦 或
白蝴蝶
四周空空
姐姐 我想让你住在上面
狩猎 骑大象
捡拾麦穗 给身体淬火
……
去牧羊 这里
是桑棵草原的绿身子
《死亡——在凡高画前》
花儿枯了
拈花的手渐渐冰凉了
摊开的书页
被风吹走
心跳缓慢 乃至静止
美人与英雄
像桃花纷纷坠落 然后和
鸟鸣一起消失
我的兄长
温森特•凡高
痛苦使你
割掉左耳 冰凉的子弹
穿过
37岁的身体
没人听懂骨头中的风暴
闪电雨雪 眼睛
像蓝色火焰
灼烧天空 针叶松
夜晚群兽狂舞
魔鬼狞笑
兄弟 带上
你的《自画像》《向日葵》
《夜晚的咖啡馆》
村庄
颜料和画笔
……
走吧
天堂之门虚掩
早慧者像个驴子
在人间拉磨
《白鞋子》
白鞋子丢了,
没人捡拾。海水张大嘴巴,
吞吐白骨。人影晃动,楚国——
摇摇欲坠:
美人,术士,谗言者……在镜子中行走
白鞋子丢了,没人捡拾。
我的大夫,
我的楚国。
仿佛日暮西山,我一个人
行走;一只鸟儿离开这里
留下几声啾鸣。
河水沸腾,战马嘶吼。
英雄安在?白鞋子
白鞋子——告诉我哪里是净土?
哪里是古国;
哪里是爱之沃土!
白鞋子丢了,
没人捡拾。雨水打在我的眼睑上,
仿佛抽打无数个血影。
我站在岸上,
像个罪人在张望,奔跑……
白鞋子,让我穿上它吧。
《致陈润生——带着弹药北上》
诗人求包养,被人诟病
视其为软躯,或精神异常者
在宋庄,艺术大师们像河苔聚集,挥舞绿色的巨翅
把信仰涂在纸上
素未谋面的诗人。他的足迹在南方阔叶林间的枝叶上小栖
他在北上,带着文字的弹药,烤鱼的手
白毛巾撘上他的肩膀,汗水在日光下闪烁如珠贝
——“一首诗从来阻挡不了一辆坦克”
为了草木更绿,且歌且舞
《七夕——致爱人》
我的步屐迟缓。
乡村的鸟鸣,空旷且耳熟。
我的身体,
像个巨大的鸟巢,
满溢薰衣草的香味,和红烛之光焰
这唯一的鸟呜,衔着麦桔
泥巴
不离不弃。我们
不再奢求什么
《我的爱情,步步为营》
一个男人是一座岛屿,
一个女人则是岛屿的颠覆者。
日出之前,我用半张兽皮制衣
穿上它,到另一个领地
伐木,狩猎……
我的肩上空空如也——
熊和老虎
我不曾射杀,一个是我前世的哥哥,今生
困于爱情的废墟。另一个
则是君王。我必须保持忠诚,像对待
文字般的敬畏
你说
银狐是我的爱人,她的妩媚
可以让河水清幽
我木然站在那里,等我醒悟
她已走远
花朵是另一个她,或者
她的女儿
她们一起飞翔
还有诸多好亲戚,譬如
狼,狮子,金钱豹,河马,红信子
羚羊,梅花鹿,麂子……
我见过,或者未曾见过——
爱她
我步步撤退
直到阵营丢失
《菊花》
梅花是大姐,
行走在雪域上——
嫁给不归人,独自在寂静的夜晚嗑出点点血渍。
兰花是二姐,
着淡雅之妆,侍奉书生于案前几后。
哥哥披绿衣,
吟大风歌。人们视他为在仕途上的星辰。
小女子,
沐浴秋风
祈盼嫁一个良善之人,知冷知热,
相依相偎渡过佘生……
行走在月光下的人
在花瓣上放牧牛羊。
《祈祷》
这不是雷峰塔
无法让我在书页上轻轻掠过——
闪电打雷下雨的时侯 我
不得不闭上双眼 祈求上苍将雨水
降小一些 再小一些……
并不是诗人喜欢隐居 喜欢把自已囚禁在象牙塔中
面对年迈的亲人 谁忍心离开 他们的病痛 是
拴在儿女心头的纤绳
每走一步
会扯紧一些
院墙倒塌
厨房墙壁在倾斜 雨
还在下着……
《逝水》
有人说
花儿开始谢了
我不相信——
雅安:
他们在说笑
他们喜欢把玩笑开上天去
乌鸦飞回来了,黑黑的
像横在天际的条木
我走过的小径
长着青苔……
清真寺的“毛拉”召唤聚礼
声音洪亮,沉重!
雅安:
天狗食日
只是个传说
我弯腰捡拾麦穗
来年
来看你
《秋意》
太阳照在村子里
照在杨树上,余光照在漫游者的脸上
静谧安祥
此时,一只翠鸟扑入我的怀中
啾鸣……
我们坐在长条凳上,相互背倚背
朗颂萨特。或古诗句
"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何处染秋霜"
“唧唧,复唧唧……”
一枚树叶落下来
砸在另一枚落叶上。几个玩童
在捡拾秋果!
我们沉默,不曾
扬花!
《墙》
一个人行走。
太阳光像箭簇射向大地,射向虫鸣……
于是流血——开始流血,流淌黑色的血,蓝色的血,紫色的血,
浓郁的血……有人站在岸上观火,阴谋者在借风——
虞美人不见,铜雀台不见,赤壁不见,轮船游上岸去;
此时狂风大作,黑衣人一闪而逝……
仿佛看到自已曾经马面狮身:
开始纯粹起来,抖擞身子把野性从体内呼出,
扬起四只蹄子追逐闪电,到另一个世界——
到草丛,到森林,到洞穴,到没有人烟的地方……
可以吃掉所有的异类,而异类也可以吃掉他,
可以爱某个异性而不必拘泥伦理!
他想着想着,眼睛里淌出一泓清泉,泉水叮咚,
水草摇曳,河马奔跑……树木倒映在波光中,没有断墙
堤坝。只有大山,草原,鸟鸣高空。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讪笑着走远。
他怔怔地望着远方出神,仿佛自已不属于某个物种;
他要回到母亲的体内去,回到往昔的森林之叶片上。
目光深邃,他下定决心学习穿墙术:
毁掉所有的经书典籍……任意打开身体的每扇门窗
让阳光和火种住进来,打开昆虫的身体
放进风暴,打开草木的身体放进闪电,
打开石头的身体放进雷鸣,打开文字的身体放进纯粹
——美好和热爱……
《狐狸》
农村到小县城,
是一道墙。无法逾越。城里的女人穿兽皮
马革,紧身衣……月光下跳狐步舞。偶一靠近
收拢尾巴,隐匿于水泥背面。他们的爱情
不染半星泥渍。
梦中有人敲门。他收起烛光
套上长衫
消失在夜色中
门虚掩……
《小夜曲》
夜晚
合上书页
橘黄的灯光
散发淡淡光芒
黑色格子衫挂在衣架上
等待晾干
多么自然
多么美好。天使在沉睡
睫毛抖了一下
风儿敲打鸟巢
雨滴降落
银杏叶沙沙
沙沙响……
多么自然
多么美好。没有手指敲门
只有风在讲述往事
天使浅笑
我凝视她
凝视夜……
《浅浅的河流》
巨蟒划过苍穹
大师蜷缩身子
刀子断裂。我把玫瑰衔在嘴上
殷红的血染红洁白的衣衫。此时不需要语言
只要真爱
这让我癫狂,喜悦!
病魔未掳走我的生命,今天重复昨天的行迹
阳光照耀大地,花儿盛开
多么美好,活着
多么美好,爱着……
沏茶,哼小调
我们像河流,就这么浅浅地流着
流着……
《我们》
我们是复数,而我是单数。
在他们的世界里
第一人称的我像个被人遗弃的瓢 在水面上漂荡
没有方向 他们的楼层越建越高
房租食物水电费……像魔咒 紧紧地附在单薄的身体上
它们长着相同的脸 与我为敌
更多的我 汇聚在一起 像潮水
奔逃。我想把他们紧紧搂在怀里哭泣
另一个我在异乡行走
拖着长长的蛇皮袋 衣服肮脏
破旧 工资微薄 市民看着我像看着啃净肉的
骨头 或蝇蛆……
我在流汗 年轻的身体像枯木 脸如揉皱的旧报纸
另一个我熟读圣贤书 尊纪守法 为民主欢欣鼓舞 而真正的民主
是他们的 福利亦是他们的……
村主任的红印章在暗处活络 它在撕咬人们的脑袋……
我站在镜子前
镜面上的人如此陌生 让人厌恶 这是个没有未来的家伙
如果跳下楼去 身体轻飘飘的仿佛风中落叶 不留
一点声响 我爱他们
爱阳光
世界。如果明天还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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