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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茨维塔耶娃诗选

茨维塔耶娃诗选/金重译

▪️选自《阿赫玛托娃的诗》

我不会落在你后面。我是看守。
你,一个囚犯。我们同病相怜。
而在这同一个开阔的空地
他们命令我们做同样的事情:滚开!

那么--我想依靠一下
可什么都没有。
这个,我明白。
放我走吧,我的囚犯,
让我径直走向那棵苍松。

1916年6月。



▪️《亲吻额头》

一个吻落在额头--抹去了苦难。
我亲吻你的额头。

一个吻落上眼睛--揭走了失眠。
我亲吻你的眼睛。

一个吻亲到嘴唇上--若喝下一杯清水。
我亲吻你的嘴唇。

一个吻落在额头--抹去记忆。

1917


▪️《我祝福双手的日常劳动》

我祝福双手的日常劳动,
在每个夜晚祝福睡眠,
在每个夜晚祝福夜。

还有大衣,你的大衣,我的大衣,
一半灰尘,一半洞孔。
我祝福安逸

在一个陌生人的房子里--面包,在陌生人的烤箱中。

1918


▪️《简单地生活我多幸福》

简单地生活我多幸福,
像钟表,或是挂历。
或是一位女人,消瘦,
迷失--如同一切生灵。去领会

精神,是我心爱的事情。去抵达人间--速度之快
如一束光线,或是一个眼神。
去生活,当我写作:宽恕--就像
上帝要求的那样—但朋友们不会。

1919



▪️选自《给布洛克的诗》

你的名字是一只--我手上的鸟,
舌头上的一块冰。
嘴唇忽然张开。
你的名字--四个字母。
一只球在空中被捉住,
我口中的银铃。

一块石头击入寂静的湖,
--你名字的声音。
深夜清脆的马蹄声,
--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在我的寺庙
-- 扳机果断的叩动声。

你的名--这不可能!--
吻在我的眼睛上,
眼睑合上感到的冰冷,
你的名字--一个雪的吻。
一口喝下蓝色--冰凉的泉水!
拥抱你的名字--睡梦陷入深处。

1916,4,15



▪️《我知道真理》

我知道真理!放弃了所有其他真理。
世上没有时间让人们互相厮杀。
看--已经是傍晚;看,马上是黑夜。你们
都住嘴:诗人,情人,将军。

风停了, 小雨淋湿大地,
不久星星的风暴就要沉寂。
不久,不久就要入睡,睡在地下,所有的人,
我们,在地上面活着时,不让我们睡觉。

1915


▪️《你把头向后一甩》

你把头向后一甩
因为你骄傲,一个爱说谎的家伙。
看这二月,推给了我怎样一个微笑的男孩儿!

你把头向后一甩。
男孩子们推撞你,张嘴要钱,
我们到处走,一对趾高气扬,在我们出生的城市里。

你把头向后一甩。
谁的手指,都是
谁的手指, 触摸了你的睫毛?

甜美的男孩儿,那都是什么时候,有多少次,
你的嘴唇接吻过--
我不去问。我的情欲

必须尊重你内心的诗歌,内心的神,那年龄是十岁!
(你把头向后一甩。)
让我们在河畔等候--它漂洗着

街灯明亮的珠子:
你把头向后一甩,
我的傻瓜,挣脱逃走—消失。宽恕。

1916


▪️选自《给莫斯科的诗》

七座山丘--像七口大钟,
七口大钟鸣响, 在七座钟塔里。
所有的教堂--四十乘以四十,所有七座大钟的
山丘, 每一个都很重要,就像枕头。

我在这些钟声里出生
在神学家约翰的圣日。
栅栏上面,是我们用姜味饼干搭成的小屋--
给神学家圣人约翰,丢下碎屑。

最初我就喜欢:钟声第一次奏响--
尼姑们掠过广场参加弥撒,在睡梦的温暖中--
铁炉子捉住火,噼啪作响--
七口大钟, 七座钟塔。

跟我来,莫斯科的人们,
疯狂的,抢劫的,抽人的暴民!
牧师--把莫斯科的一切
都放在我的舌头上,这属于大钟的城市!

1916



▪️《在部里上班》

1)
我,天真无邪地:“当教导员,难吗?”
在部里一起上班的同事,一个女人,一位苏共成员:
“根本不难啊!你就往垃圾箱上一站--大声喊,
喊啊喊。


2)
我在部里偷的小东西:两本漂亮的带方格的笔记本
(金黄,闪闪发光),一整盒鹅毛蘸水笔,一个圆玻璃瓶
英国红墨水,我正在用这些写诗。

选自《踪迹》,1919-20



▪️《我不窃听》

我不窃听,我收听。
像一位医生
听诊某个人的胸腔。
经常,当你敲击时
没有回声!

选自《踪迹》19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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