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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风中的烟火(21首)

@幸福麦地

邻居王二说看见她了,昨天,在麦地
更多的人说看见她了,黄昏后,在即将成熟的麦地里

“一个穿白裙女人,像风一样”
“她脖颈上不是脑袋,而是一座红色城堡”

麦地主人阿云见状笑了,他知道她会来,且一定会来
“美丽女巫来领她丢失的玩偶了”

她每年都在这个时候现身,然后把阿云抓走
艾村人眼见这事已六十年,年年如此

除了把那些麦子收回,别无它法
只有在来年种麦时节,阿云才又衣衫褴褛出现在他麦地里


@阿云橡木桶

见了酒的阿云又变小了,他拉着他橡木桶说要去大海航行
全村人看着他下了河岸,脱光衣服,坐在橡木桶上

那桶沉了,他又爬起来
那桶沉了,他又坐上去

全村人看着他在春天的河水中瞎折腾,哈哈大笑
阿云,他太重啦,那桶是那样小

小得只能承载一只小猫小狗的重量
可他竟然还是坐了上去

全村人目瞪口呆,看着他哇哇叫着向下游漂去
就像,六十年前今天,他骑着他橡木桶从河上游飘来一样


@红色罂粟花

阿呆跳一次舞,村里就有人因贩花被捕,包括阿云堂弟
这些年村里去了不少人,有老的有男的有女的

有回来的有没有回来的
这不,阿呆又开始跳舞了,穿着她的红舞鞋

在山坡上。阿呆跳着跳着,就飘了起来
那些花,宛如她儿女

全村人看着头疼不已,可就没人去把她拉住
只有阿云在旁,打着节拍,唱着,没心没肝没肺的神曲

那些歌,偶被一个
路过的城里人听到。竟然红火了起来,在网上在全中国


@只有木桩的森林

阿呆,在村后种了许多木桩,阿云一一给它们施了水
慢慢地它们就成了一片森林

老是有乌鸦飞来,落在上面
叫着人的名字

“叫到的就都成神了”阿呆说
“嗯,他们快乐着呢”阿云,又泼下一桶水

那些木桩竟然在暗夜开始发芽,开花
村里人都不去那

只有一些外地人
开着车来到这,兴奋地打着电话,拿着手机开始玩自拍


@另一次死亡

阿呆不在身边,阿云,拿着一条烂了裆的裤子上街找人
几家啦,阿云都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统一口径

说的几乎都一样。不管阿云怎么说
他们,就是不补。“不是钱的事”

她们说。“这怎么穿,补好了会被人笑的”
阿云看着又一个屁股膝盖露洞女孩

“不补就不补”阿云想起十年前自己曾同样满大街找人
谁亲就去逮谁,可任你怎么跪下

就是没人肯拿子弹(包括阿云父亲)帮阿云堵枪口
(战场上得来的)。筛子一样枪口,漏过阳光

漏过大街上,熙熙攘攘人群。阿云这次
看样子又除了自个去买针,买线,也无人能救无人能帮


@夏天的躯体

“阿云,你又来了?”阿呆,躲山林树荫下。这白石,阴凉
寂静,此刻,却是装出来的

春天已燃起邪火,撒烂药人,消失在世界
每一格局,暗盒背后

流言如此迷人,空气张开花
而夏天发生的事,在我们躯体上,从来都是真的,

IS毛孔处,汗毛旁仍留着奥巴马的盐渣。血迹。弹痕
阿呆今夏的烦躁,人类辗转难眠

阿云除了用一场又一场阵雨,和夜晚
无边性爱,把阿呆和自个冲刷干净,实不知明日还能做点什么


@纪念碑

塑像被推,纪念碑被拆,大佛被炸。阿云看着树上那些老人
一个个,正慢慢空下来

进出它们的鸟,都飞走了。除暮色,一如既往的落下
落在他们窸窣,呆滞的头上

“我多想再爬上去看看,那纪念碑上驻窝的鸟”
“它们,流落何方?”“城市这大,时间这流淌”

“我多想再爬上去看看,那在大佛头顶安家人”
“他带佛经,可还完好?”“还有夜晚,那盏孤灯”

“最后,我还想看看那跟随大总统前后的人”
“如今,他和先生一样了”——“除了我们,仍是他们的家”


@风中的烟火

阿呆说她可以看见街上走路人头顶上烟火“有的黑,有的黄
有的浓,有的轻”“哪我,是何颜色”

阿云抬头,什么都没看见。风在空中,打着转儿
这话叫阿云看见十六年前火葬场炊烟,像一节弟弟骨头

送进锅炉前,被毒品泡黑骨头,在弟弟体内
像在一条开口的口袋中,仿佛正等着阿云,探手,取出

“如果把它们磨碎,混入火药”阿云这样想,十六年了
侄儿已读初中。“怕什么,我之后

每人会给他一口饭”阿云还记得喝酒时
弟弟说这话。“我就一进水烟火”阿云,有些呜咽

“你是白色的” 阿呆肯定地说,就像我们
山里松毛烧出来一样,那种在野外,在松林旁,在对面山顶


@平静的约定

白茫茫一片,覆盖的是白雪,又不是白雪。阿呆,走了很远
却仿佛刚起步。原野空旷,空无一物

只有左边一坑诱惑阿呆。“我听从我的内心”
阿呆还是钻了进去,那黑乎乎眼眶。在阿云的睡眠里

阿呆是头可爱白熊。意外的光明,阿呆看着坑中熟睡男人
“就这这家伙?”阿呆有些自嘲

躲阿云怀里,上面,人声鼎沸,下面神佛往来
这坑中竟弥漫稻草香味,在高楼第十一层

“若我不进来,后果还是不是他”此刻,阿云紧了紧手
抱拢怀中女人。阿呆就势,缩了缩手脚

仿佛并未进坑,前面,白茫茫一片,覆盖的
是雪,又不是雪。没走,阿呆就已明白过来——“又一大坑”


@洗车房八哥

阿云去了洗车房,这老男人又换工作。不喝酒的他,木着脸,话都不说
“奶奶,奶奶”“爷爷,爷爷”他伸长脖子,开始学老板的那只八哥叫唤

一只苍蝇飞进鸟笼,他一伸颌,苍蝇下肚。鸟笼外,苍蝇不多也不少
就八只,可苍蝇并不总会飞进鸟笼。有人在做苍蝇拍,有人在打苍蝇

有人在叫“奶奶,奶奶”“爷爷,爷爷”有人拿着打到的苍蝇,在喂他
他一伸嘴,含了下那只拿苍蝇的手指。那手指就肿起来。那只八哥黑着眼

不放他出来。洗车房休息室,苍蝇们自由飞翔,打闹,追逐。一整天
只有三人来洗车,这都什么日子。阿云,看了看洗车房外面阳光

“奶奶,奶奶”“爷爷,爷爷”“不叫,不给你苍蝇”喝了点酒的张坚
在我们面前比划,我们哈哈大笑,醉眼里有种熟悉有种陌生。“——真是好鸟”


@方言

“这让我们期待”帝国新闻发言人阿云漂亮结束了今天发布会。他发现
有些卡壳,还是。“故乡啊故乡,他居然还是一个拥有故乡的人”

在阿呆提示下,他开始回忆某种言说,可发现这只仅徒费劳神
“他们收回,他们不在”亲爱神灵就如他多年所料

他们走了。第二天出门,他已说不出口。“啊啊啊”他比划着
阿呆明白过来,阿呆不愧为他万千女人中女人。他眼睛湿润

“还好小三不在”“帝国啊帝国,你和家乡一体”阿云当年是那样
向往帝国咽喉,这语言天才通晓祖辈巫语,和32国鸟语

和108种花声,每天向世界发音。可阿云在吃遍帝国国都所有家乡小吃
听遍所有老乡的关注关心后(包括阿呆),他开始想

“他应该回家了,一个人,在今夜,甚至——没有阿呆”
不是因为他想说什么,不是因为他说不出什么。更不是因为他听不到什么


@裸夜

她浑身插满针筒,大街上奔跑如飞。所有人都在鼓掌,因为那面披在她
身上帝国国旗。“她蜷缩在黑夜角落中,尽管那铺满夕阳

钞票,荣誉”多年前阿云拣到其中一只针筒“没什么两样,和我阿弟的”
“他们痛苦,他们,赤裸一样”阿云,望了望窗外月

“如果她是阿呆?”阿云想“我还会不会娶她?”在骗子丛生帝国
阿云最担心不是受骗,而是最亲人也骗了,可他们还

最亲。阿云一直收藏那针管,因为针头另一头连接疼痛,而疼痛似乎
是我们活着唯一表达,要不就——。这违背阿云最低底线

“那一刻,多完美!”阿云,暗暗发誓,为了他们,自个绝不向诗神
跪拜。如果没有看见跪拜者魂灵,在美丽世界痛苦哭泣,她不宜受人尊重


@星期四

阿云,终于下决心,背着阿呆,今天去政府办公室见某位大人物秘书
“他们也是人,怕什么”“再说不是有熟人,打过招呼”

“招呼钱可没少花”可阿云,感觉还是少了。唉,谁叫自个这么穷
“老九不容易,边疆老九就更不容易”阿云私下不知叹过多少

那伙不知世事学生仔,每天不好好读,却说什么“好老师都去省城”
阿云有些揪心地痛“如果我在省城,唉,你们怎么知道”

摸了摸怀内“剩果”阿云胆气又壮了几分“谁叫它和大人物贵公子匹
配来着”阿云知道这很神奇,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嗯,我这是救人,并不为什么”至于去省城,阿云想“我是能胜任”
“不会丢面子”这点实力,阿云自信还有的“教书嘛”

“失去魂魄可以再找”郝医生不是说没事,阿云不想继续呆下去
这帝国美丽边疆,阿呆一个人在省城会寂寞,谁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我的风衣

阿云把那件风衣抛出去,打了几个转,它张开翅膀,扑扑就着悬崖飞出
飞走,慢慢。一件上世纪老风衣,还是阿呆年轻时买的

镇定下来,阿云开始自若。寒风里,花白胡子在翘
“无所畏惧,原来这样”光身子,瘦骨嶙嶙,阿云,看到月亮

露出头“小鬼就是小鬼,嘿嘿”阿云终于可以这么想
这么说“如果老了,像一头老牛转去山后吃草,喝水”在冬日阳光下

白鹭跟后面,或者飞在天空里。不再需要少年阿云,那影像已模糊
在浑浊老花眼后,变来变去,帝国山河,还是旧日味道

多了些工厂,多了些城市,多了些污水,仿佛千百年就在那
阿云扶着阿呆手,慢慢下山“你来干嘛”“没事没事”

“我来找我家死鬼”“可找不见,只好随便逮个老鬼代代”
“呵呵,可不要勉强”阿云一面搭,一面想屋里阿呆做的小菜小酒“好香”


@惦记的一些

阿云躺祭台上,叫过阿呆:“待会,我的肺留给你”。“为什么”阿呆问
“因为我走后,你依然可听见我呼吸”“哪你心呢?”

“请留给我仇人,他需要用它下酒”“然后在雨中,听我心跳,在草尖
在树枝上,慢慢远去”“他可以睡个好觉了,从此”

“哪你眼睛呢”“我眼睛就留给那些天上盘旋秃鹫”阿云眯眼,看了看天
“就算到它们肚里,我也能看见人间”“看见高原”

“哪我们女儿呢”“我们女儿,她有你,她不需要什么”
扎马尾辫,小呆呆缩在母亲怀里,看她阿爸躺那块巨石上。她想知道

他在干什么,可她还是有些困了。族人们聚拢大石周围,无人
说话,只有朔风吹过祭台,没等阿爸坐起,小呆呆已睡着,露着甜美的笑


@两枚松花果

“这些年,到这流浪人越来越多了”阿呆在公路旁,卖新鲜和烤过的松果
阿云,在旁帮忙。又一辆车停下,刚过去几个骑自行车老外

无一例外,他们品尝烤松果后,赞不绝口。寒冷冬季,烤松果香气
热气,在口齿间,舌苔上经久不散,吃过人再无法忘怀

“五元一个”这价不低,可他们吃得那么快乐
阿呆阿云看见他们脸上一个个笑容,感觉自个就是山后那棵松

正举着他们,在雾霭缭绕阳光里,就像举着一树松果
“流浪,人家是来旅游,旅游,知道不”阿云又一次纠正着

可阿呆不听。“他们肯定有什么,不然跑那么远”“我为什么不去他们那”
“因为你不想流浪,好了不”阿云说不过,阿呆祖上富裕着呢

阿呆爷爷,解放前就买过一辆劳斯莱斯,硬是用马把汽车
零件驮到山寨,随行还有一英国技师,一汉人翻译,那翻译就是阿云父亲


@吃辣鱼的男生

“真艺术”阿呆看着微信上俩男生,他们屁股上那两朵花,“好酷”阿呆
一再感叹。阿云不由放下手中活计,凑上去“啊哈

他们不就是那俩小子?”阿云叫起来。他们是那么喜欢
吃辣鱼,几乎每星期都来,人又礼貌,青春,笑脸,每次吃得都很干净

鱼骨堆在桌上,缕空两座白塔。每次两瓶啤酒,不多不少
引得阿呆店里女生多了许多,可他们就硬没带谁来过

“挨打啦”阿云直摇头“就两小绵羊,怎么就白吃我们那多辣鱼了?”
阿云开始怀疑阿呆,是不是真拿出她祖传配方来了

“你较什么劲,死鬼”那年吃过阿呆奶奶辣鱼的川军团
打得小鬼子哭爹喊娘。阿呆爷爷更是把码头上抢阿呆奶奶袍哥兄弟

撂倒一群。“这不和谐嘛”阿呆和解道“他们都是有文化人”
“文化个屁”阿云嚷嚷“有人被纵容,这可不是好事”“他们,一贯如此”


@隔壁是弯的马路

阿呆爷爷,还是没能等这条马路修通就走了,阿呆阿云,把他的坟建在
马路必经山顶上,算是完成一心愿。“他终于可以开着

那辆劳斯莱斯,从我们寨子去省城了”当然那辆车现在已经不在了
谁也说不清它毁于何时,怎样毁去,文革,还是剿匪

还是在哀牢山潮湿霉味空气中生锈,继而像木耳一样蒸发
阿呆要是不拥有一张老相片,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她母亲坐在副驾上

她奶奶怀里,他爷爷开着车,后排是那位英国技师
背景是寨子,哀牢山中最大彝族山寨“嗯,这是我父亲拍的”

阿云和阿呆不只一次看过这照片。公路挖通前,有个英国小伙
随着马帮来过,他也拿着一张相片,和阿呆的一模一样

公路修通了,阿呆阿云在路旁卖烧包谷,烤松果,炸洋芋
公路上汽车来来往往,不分昼夜,满载流浪人和本地香蕉,三七,黄草


@我的大海我的城市

“其实,他们要的并不多”阿呆看着他们,每日从大海深处挣扎上岸
“一面湖,一眼井,一窝滚牛潭”就是所求

“哪我是你什么,亲爱”“哦,你是消毒水,一日不喝,我便心生毒念”
阿云拉阿呆手,放自个肚上“干嘛啊,你”阿云笑了

“我就想叫你知道,我肠肠肚肚都让你给洗白了,清口水直流”
“什么意思?意思是你想开荤!”阿呆不由怒了。“若他们不能找到

他们就会被渴死”大街上满是红眼男人,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
有文化。一个比一个有钱。“这没用,他们都没你坏

放心”听这话,阿云有些得意,不过每次所见,那些
死在公共澡堂上的汉子,老人,孩子。阿云还是不由叹气

“那水是用来搓澡的,怎么就喝了,还胀破肚皮”“雷人啊雷人”
说这话,又有无数光身男人,骑着时代浪头,涌上岸来,在这陌生城市


@黑屋子

过年了,新街小镇人又多起来。七十岁阿云,在面四处透风公厕,解手
进来一男孩,小便,出去时提了老汉面前

一塑料袋肉,跑了。“阿弟,那是我的肉啊”提着裤子,阿云追啊追
满街人看见老汉两扇瘦白屁股一扇一扇,哈哈大笑

阿呆也不由笑了“就当是给你孙子过年吃”,阿呆和阿云有个孙女在省城
读书,而这孙子在外肯定不读书“不容易啊,在外做事”

“做这事就更不容易了”阿呆想着那孩子。“都什么年代,还这事”
阿云,忿愤不平“不知从哪黑屋子跑出来,这熊孩子”

“以前,常听说做这事需预先备好一小包草乌粉”“现在更需要
进出那种黑屋子,可了不得”阿云不再心疼肉了,他居然

开始心疼起那没看清面容的龟孙,庆幸自个没能逮到他“我还是
跑得快”“就是一街人都不帮我”“哦哦哦,快快快”阿呆往阿云碗里夹肉


@2016帝国空管局

空管局人没到,阿呆望着电网上阿云,沮丧不已,“看你这回,还怎么飞”
才几分钟,阿云就被彻底抽空,没了生命,变一架纸糊风筝

山野风吹得心透凉,刚立夏,一个喜欢在天空散步,迷路人
就这么没了。“他们还要追究,穷追不舍”

会有人在阿云逝去空壳中,寻找真相,实体
要往常,阿云早又像一朵云,没事地跳下,站阿呆面前傻笑

“还等什么空管局”可今天不行,阿云事件在电网上
持速发酵,天空一下红起来,红过头

他们需把阿呆带回询问。想到空管局,阿呆就配合不来
可她除了等下去,也无他法。阿呆历来就不是一个有法子的女人

“时间,不过也是一种实体”“在它变灰烬后,阿云会回来”
天黑了,阿云是下不来了。空管局人在路上,阿呆和阿云挂一块,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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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见空陷中显现的一面,显然,话语和叙事的策略应该是着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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