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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为了忘却的纪念

《酒鬼》

爱我的人都是打铁的人
他们和黑色角力
爱我的人都是不死的人
他们立于尘世的尘埃之上
离地三尺。爱我的人
他们的眼睛闪烁在火光的海洋
满含着泪水看我

爱我的人为什么这么懂我
他们把酒鬼这个词当成我的名字
我痴痴地读着每个酒瓶上的文字
像读着自己未来的墓志铭

爱我的人举起酒杯送远我
有锣鼓声响起
公鸡声声鸣叫
天亮却还遥遥无期
簇簇火光中
有我零落遍地的坟茔
我四散天涯的墓志铭


《路遇一个老乞丐》

突然间伸过来,一双干瘪的手
肮脏黢黑皱纹密布
伴着无神又热切的目光
慢慢摊开了,他一生的故事
隔着汹涌奔腾的人流
准确地伸到我面前
他会看面相
我必定心怀仁善

这是个严冬的傍晚
黑熊搂着它的良心
正在冬眠
闹市中灯火通明
把所有的路人
都暂时映得明亮
有人继续贫穷有人忽然暴富
我已行至低处,囊中空空
边走边琢磨一句和温暖有关的诗歌

我听见,对面
和他身后的那些微弱的火焰
在天幕巨大的昏暗中,发出的刺耳呻吟
一句温暖的诗歌无法启齿
这双老迈的
瑟瑟发抖的手掌
恍然,就是我悄然逼近的未来

《为了忘却的纪念》

慢慢地打开,虚空岁月
体内最后的花朵与感伤
我看见光影中流动的鱼群
看见绿树,起着黄烟
我看见,时间松弛的皮肉随风落下
露出里面白皑皑的冬天

时间的断层。颤动不止
只能在某段情节最低处生活
昏黄的灯下喝着杯中的残酒
写瘦骨嶙峋的诗句
灰色寂寥的长巷中
走来走去
跳来跳去。还站在原处
对着菜市场中卖猪肉的农妇口吃着说:
我内心藏着你看不见的花蕾
正层层绽开
要呐喊出一个个秘密

只是,在自己身体深处
继续行走,向前眺望
一些悲喜交集的小小萌生便夺眶而出
泥土下,花草说出来生动的声音
绿油油的红艳艳的希望
在一个名叫“死亡”的湮灭中熊熊燃烧

或老树一样高傲地伫立
或枯草一样卑微地倒伏
曙光到来之前
将羽化为沉默的,失去名字的星星

谁喃喃地预言道:

那双眼睛
就是一片上升的海
而那早已被忘却了的信仰
将在视线中复活
像一面上升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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