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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石头》
1,
在洛甲。
只有风和石头。
风从隘口过,
石头在隘口的悬崖上。
2,
在洛甲。
所有人的都想爬上那块石头。
我也想爬上那块石头,
站在上面,
撒尿。
3,
十二月风最大,
每年的这个时候,
我总担心,石头会掉下来,
但它始终都没有掉下来,
于是我的“担心”,
就成了另外一块石头。
4,
小时候,我总想离开洛甲,
像风一样。
老了,我总想回到洛甲,
像石头一样。
5,
几千年了,
看不见任何变化。
只有沙子明白:
风一年剥下一层石头。
6,
石头是顽固派——
风是自由派——
我是两面派——
石头有形——
风无形——
我......
伸缩自如!
7,
在洛甲,
天比簸箕小,月亮比簸箕大。
风声比羌笛急。
月光还没有落到地面,
就被吹走。
8,
风把一朵朵白云推过隘口;
牧羊人把一只只羊赶过隘口。
9,
洛甲的草,高不过三寸,贴地弯曲。
洛甲的羊,种小,皮毛翻卷。
洛甲的女人,臀大,裹着长长的头巾。
10
夜深。
星疏,云倦。
没有人能听见自己的鼾声,
唯有风吹石头。
11,
风一生竭尽全力,
去推石头。
石头一生竭尽全力,
去保持稳定。
我一生竭尽全力,
去等待。
12,
没有石头,
风无精打采。
没有风,
石头无法自拔。
13,
路过的行商,
在石头下生起篝火。
待火熄灭后,
他们就在原处铺上毛毯,
和衣而睡。
14,
有一天。
我看见一只,
从风中来的鹰,
靠近石头。
仿佛一把锁,
等来了它的钥匙。
15,
甲虫倒立着,
让风中的水分顺着身体,
流入口中。
16,
风吹——
麦田,树叶,
湖海,沙丘,
青丝,白发,
都不如,
风吹——
石头。
17,
在洛甲。
绝大部分人,
诅咒风,担心石头,
他们把一根根撑腰木,
放到石头的下面。
石头因此有了一张,
丑恶的嘴脸。
18,
风的语言,
有冰,霜,雨,雪,雾,雹,虹……
石头的语言,
只有沙。
19,
风吹石头,
是最冷,最阴暗的一面。
石头迎风,
是最圆滑的一面。
20,
石头并非不说话,
是不用说话。
风并非不愿意安静,
是必须去表达。
21,
风是神的鼻息……
但神还没有醒来。
22,
中秋。
我让月亮,
正好走到石头上。
为洛甲,
掌了一盏灯。
23,
风是无尽的问号?
石头是无尽的感叹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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