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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在同一块大陆

江水

总有滔滔的一江春水
总有啼鸣不息的白头翁
总有怅望的一个身影风吹不散
多少个年代了啊
那安卧着婴儿和血衣的一张木盆
仍然在江心飘摇
它为什么还不上岸
江水愈来愈小
而木盆愈来愈多
有的已经空了
它们为什么还不上岸

松树

常常,黑夜里的一声长恸,会使人变换一个模样。
而人的塑造,是怎样一个漫长的过程?
犹如雪粒击打岩壁,春风吹拂泥土
悬崖松虬曲成一缕缕火焰,
在平原,更多的松树长成一盏盏安静的烛台。

逆着黄河


一车腐臭的鲍鱼,朝着阴户般的平原
疾驰。赶车人,最终混入陶俑的阵列。
负荆者坎坷于途。怀揣故国地图
踏上冒烟的官道。无人知道,他的
第一个居所是一口空棺;他的匕首内
藏着一场千年大雪。公元1938年夏
花园口,我的祖父,将一群牛赶入浊流
牛的弯角向西,仿佛雪山在望。
而夜晚,总有流星,逆着风吹草动
划过大理石的青色天际

乙未初冬,与杨戬在江岸新城饮酒

时光薄如一面纸刃:
三十年前,我们在黄河岸边的小饭馆
吃麻雀肉,喝烧酒。深夜翻越
学校围墙,衣物被栅栏铁枪扯破;
三十年后,长江边的新城,小雪纷坠
我们喝啤酒,吃烧鹅。表情恍惚
纸页翻转。麻雀遮蔽了北方原野
天鹅依然飞不过雪中大江。
只是,我们飘摇的身体,仿佛
仍悬于一柱铁枪的尖梢。
江岸已微白,江水愈加幽暗
惟有踉跄,我们方能感知:
那薄宣般暗涌的表面,托起了
怎样两颗日益冷却的陨石之心?

春雨

连绵雨水中老屋终于坍塌
那时候枣树刚生出透亮的嫩叶
老屋已十年没有住人,连老鼠也都重新安家
可我还是看见父亲赤着脚跑了出来
母亲紧挨着,抱着一床发黄的被褥
四个孩子,牵着手,冲在前面
我看见我,奔跑中不停磕碰着脚趾
血浑然不觉洒在地上。就像现在
县城里,我为女儿受伤的腿部抹着药膏
一家人安静地蹲在枣树下,看
夹心的土坯在冲洗中慢慢变软,走形
重新成为泥土。三十年前
母亲脱坯,父亲盖起了这座房子
老屋愈来愈矮。仿佛母亲一个人困在了里面
身体被挤压,变形,然而没有呼喊
枣树的浑穆的身影下,侧影清晰连绵
墨黑的雨水同时也带来了一丝清明

平原上

十七岁,母亲对着棉花练习教书
紫色棉朵仿佛孩子们仰起的稚气脸孔;
老年,母亲穿过原野去一个个村庄布道
身边的植物们随风摇曳。她不知道,这些
棉花、苜蓿、红薯,这些飞蓬、青葙、婆婆纳
它们来自欧洲、美洲,来自印度、阿拉伯
她知道曾祖父吸鸦片而死,祖母于苞谷地产子
父辈们和邻村的男人曾为一块土地在瓜地械斗
葬礼如同节日。人们不停跪拜,颂经,
祷告。我倾听礼仪中的唢呐、琵琶、二胡
血液里有夷、戎、蛮、狄的交响……
而母亲只专注于手中的赞美诗,她一首首
将曲谱开出,唱熟,就像一个东方博士
脚步安稳地走在这沉默,坦荡,万物蓬勃的平原上

我的花园

母亲是花园的最初建造者
她以土坯垒就了坚固基础
描出了条形叶子和五彩翎毛
栽下了摇曳的和煦植物
人至中年,我日益沉落,花园上升
我摸不到树梢颤抖的新叶
一株株树木悬在半空,根须垂挂
结着的虫卵,如一枚枚喑哑的铃铛
禽鸟的足掌云彩般踏落
一只黑鸟的尸体会随时坠下
头颅的眼白犹如残雪
我穿行于这疏阔花园
已忘记了性别和姓氏
只知道母亲居住在这里
她打造了一盏明灯
我走在这些光亮里
我靠吃光而存活

在同一块大陆,给塞萨尔•巴列霍

我带你来到中国,巴列霍
不让你淋巴黎的大雨!
北方初雪一样将你灼伤
你的黑脚印,如一路呕出的肝胆

你遇到一位赶驴车的农民
满脸的皱纹仿佛黄土堆积
你加入送葬的队列,若一只鸠鸟
女人们认你做儿子,却仅牵牵你的衣角

你仍将在古老的监狱度过数月?
相识那些复仇的,偷越国境的,因抄书获罪的人
你看到的那株老梅,盘结的根茎
如一头黝黑而忧伤的印第安神兽

痛苦,我们每日的面包
撕碎的鸟依然在深夜鸣叫。捣碎的
男孩也终将长大成人。白山黑水连绵
重构成马丘比丘上升的沉默阶梯

我知道你留下了一首诗
一首中国之诗,苦难之诗
你想家了,同一枚高悬的苦胆
涂亮了低矮的屋檐,和远方寂静的修道院

你从黑石头上起身,走向泥泞的南方
诗人啊,这世界的孤儿,在同一块大陆
你仿佛又一次深埋了自己。追上那面
苍老的身影,踏入洞庭万顷明镜上的一页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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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读,宛如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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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读,宛如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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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6# 轮回的马


    马儿回来了!我好激动啊,激动,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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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好大,但甩出的又稍小了

但整体来说,却又在心境上,我读之,戚戚然

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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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家了,同一枚高悬的苦胆
涂亮了低矮的屋檐,


涂亮,这个词语的运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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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丘比丘,这个山名,该怎样翻译成汉语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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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上,结的太匆促了,后面写的着实不够好  这首诗,展开得还不够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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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你,戴着斗笠披着一件蓑衣,行走在暗黑的茫茫雨夜
也许前面有一盏灯,但祂尚不能照亮你脚下的泥泞
我从未担心过你将摔倒在泥泞,我知道你手握着一把细长的毒剑
支撑着你的脊梁骨。我不知道你将去往何处?何处是人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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