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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数着日历,数着红尘中
越来越稀薄的岁月
就数到了流浪,江海
寄余生
数到了细雨,春光
清明的草色,如有还无
明日深巷,若有人吹着余音袅袅的口哨
将杏花叫卖
我就写上一首关乎风月的小诗
诗中的主人公,是我
驾一匹瘦驴
于烟雨江湖间颠沛而行
偶尔翻翻随身携着的布囊
找几个可以沽壶薄酒的铜板
二
花影中停下脚步
望见许多人
举起枝枝杏花,说着暗语
四处打听杏花村的下落
多像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
我一悟,一笑,一醉
醒来,已到天涯
三
活着的人,我们
这些走进秋天的大麦
脑袋,离泥土越来越近
以为自己仍然活着
约定,在这杏花时节
点一炷香
和泥土下面的人
促膝谈心
他们走得太快
影子都丢了
我们仿佛自言自语
泥土下面的人
以为自己仍然活着
在杏花村的海市蜃楼中
举起枝枝杏花,说着
暗语
打听杏花村的下落
四
就在脚下面,离我们最近的泥土
再下面
离我们最远的虚无
最爱的,那些最生动的人
在泥土下栩栩如生
想他,想她吗
那就翻一翻泥土
那就再种一季的新粮
而我们,活着
拥有的只有孤独
完整的,唯美的,不动声色的
孤独
曾经有一个小孩问我:孤独是什么
它有多大
我嘶哑着声音说:
抬头看看头上的天吧
五
纸钱,在飞
一堆堆的火,在飞
我们汪洋无边的战栗
如此纯粹,干净的火
明媚的春光
和孤独
活着,和死亡的
唯一的主题
对火
的恐惧
让我,时常
和火挨得很近
杏花的灿烂中
一次次抵达
所能够抵达的
天之尽头。在此之前
继续品尝
尘世里
火光,和眼泪
赐予我们的
弹指一挥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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