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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加拿大|蒂姆·利尔本(Tim Lilburn)诗选

译者说

我自接触英语诗歌翻译以来,遇到的最难啃的超硬骨头(不是一般的硬)就是蒂姆•利尔本。遇到的已经相当硬的,是哈特•克兰,克兰的诗歌语言虽精湛到几乎无有能出其右者,诗情、诗性也是天生的天才级诗人的,但三十三岁就投海自尽了的诗人——毕竟不复杂。所以一天译他一首抒情诗,二、三十行还是磨得出来的,而这里译的蒂姆•利尔本的三、四百行诗,愣是让我一天只能磨十几行地干了一个多月。他的诗歌特质唐•多曼斯基评说得非常到位,“他是……具有高度技巧的诗人,既有能够异常弯曲使用的语言,又具有洞察力的深度。他如何写的和所写的东西总是以其出自超验渴望和谦卑姿态的勇敢震惊我。他多年来的作品在保持和保持/深化之间的艰难平衡令我的心智称奇不已。”
——赵四(翻译家,非本次诗歌译者


蒂姆▪利尔本(Tim Lilburn),加拿大代表诗人。生于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首府里贾纳,至今出版了诗集九本,获奖无数,一度荣获“萨斯喀彻温省年度书籍奖”及“加拿大作家协会奖”,《杀戮场景》(Kill-site,2003)更勇夺“加拿大总督奖”。蒂姆的部分诗作辑录于艾莉森·卡尔德所编的《欲望永在:蒂姆·利尔本诗选》(Desire Never Leaves : The Poetry of Tim Lilburn,劳里埃大学出版社,2007)。其代表作还包括《河》(To the River,1999)、《神秘政治》(Orphic Politics,2008)等。

蒂姆的作品获翻译成不同语言,并编成文集,曾出版两本论文集:《生存在世,犹如在家》(Living in the World as if it Were Home,1999)及《回家》(Going Home,2008),探讨诗学、爱欲与政治,尤其关注环境论。他亦是论文集《诗学及知识》及《想象和歌唱:诗歌及哲学实践》(Thinking and Singing: Poetry and the Practice of Philosophy)的编辑兼撰文者,两本论文集均对诗学影响深远。

曾于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阿尔伯塔大学、圣玛丽大学及里贾纳公共图书馆当驻校作家的他,现于维多利亚大学写作系任教。其最新著作为三幕咏叹《阿西尼博亚》(Assiniboia,2012),当中选段得到加拿大数家当代舞蹈团改编成舞蹈表演。

黄灿然译,鸣谢!

苏拉瓦底之死,在三十七岁

他是个赶驴人。
他,萨拉丁说,就像电子造出来的,
以你能预期的方式编好号码。
那排掉重量的俯冲和吱嘎声,所有那些
飘浮的内心烟雾。
他训练理论家呻吟,
那些在自己牙齿的音高上工作的法学家躺倒在地上。
马利克,萨拉丁的儿子,阿勒颇的摄政王,像一只黄蜂
从这个醉鬼谈话的肉里汲取。
瞧,这个人曾走路穿过长满黑莓藤条的田野
和穿过雪原和越过冰川
并且曾一边走路一边在一棵树下用厚眼皮的墨水
在淡色木板上写下
(黑熊和獾在树里打洞)
它们的谈话,没错,
也就是冰川的直觉。
这,马利克认为,值得他在阿勒颇,这个有着从狭窄畜栏里狂奔而出的太阳的地方,度过几个下午时光。
萨拉丁,遥远,在他的胡须的纬度的低处,灌木丛似地想起狮心王理查和法国的腓力二世,软骨和硬骨,
带着上帝那又长又尖的死亡武器入侵而来。
必须让这孩子把老师的警报器的电线切断。

题解: 苏拉瓦底是十二世纪波斯苏菲派和新帕拉图派哲学家,他在1191年三十七岁时被马利克所杀。有人说马利克极不愿意地让他在狱中饿死。原因是马利克极拜服苏拉瓦底,而这使当地保守派理论家很恼火,害怕马克利对苏拉瓦底的着迷导致他们的影响力下降。他们对马利克的父亲施加压力,父亲则对刚被他委任为阿勒颇摄政王的儿子马利克施加压力,要他杀死苏拉瓦底。



鹿地小屋

走回那里,路途真是
遥远,有谁
知道那方言?
动物们在那里聚集。
我们上方一条冰线
向下增加一英寸,
房间的光渐绿,
微粒收紧。
俯身察看那部《大密码》
躺在桌子上腐朽,
仿佛在那座山西边的鸦雀和忽明忽暗中
挥动短柄小斧,所有浣熊丶
鹿都在它
──这本书──上面涌出,
块状丶尖状的表情仿佛在瞄准丶锁定,看着
这本书里的文字。确实需要
清理这张桌子了。
重现──但在爱欲的秘传的
一个最新丶最新歌剧场面中,聪明丶
悲伤丶脚步小心,它们
在这种孤独性的气味面前,
在其实是房间外套的房间面前,
在被各种形象──主要是我们
样子好看的小意志在它们手里运动──
稍微煮过的戏剧场面的气味面前
鼓起勇气。
一条冰线丶苦行和命运丶形状在我们上面,
梨树枝条在这长满苔藓屋顶上拂拭。

题解:此诗描写祈祷和阅读,这也是作者在其位于维多利亚的房子背后的小屋常做的事。《大密码》是加拿大批评家诺思拉普•弗莱一部与《圣经》有关的文学批评名著。

2014年1月8日:习俗

后院冷杉里的猫头鹰,近于透明丶
经过数周之后暂时截短了的
玄武岩式的雨,纳西昂和圣巴西勒的盛宴,
扎着亮闪闪的龙皮发辫的战士,尼恰的
刚离去的战士,阿里乌教派信徒,然而脸上洒过香水的
阿里乌教派信徒依然到处可见,主要是
在皇帝的手肘上制造蜂鸟的咔哒声,在金色细丝上呼吸。
因此油轮滑入海峡。
维纳斯是无光的西部的一次爆发。
屋顶霜慢慢地出现,
白色厚板碎裂,纷纷落向谢尔本街
和我为了已变成没有响声的鲍克溪
而把我的眼睛在沥青上
锁定的那条线。
谁思想谁就得发抖。

题解:阿里乌教派是四世纪一个基督教异端教派,他们相信只有通过纯粹丶客观的理性才能认识世界和生命。他们的精神至今依然影响着我们。他们在认识论上效忠于某种形式的理性,是因为资本主义有某种毁灭形式,对地球构成危险(“油轮滑入海峡”)。白色厚板:作者住在山坡,望向一座座结霜的屋顶,他把它们设想成一片巨大的厚板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



蜂鸟

雨中凝乳
被自身坚硬的力量加热成
煤似的乳酪面粉糊,
急湍在顺流而下
矛尖般的冬溪里
伸展:一只蜂鸟
在倒挂金钟背后,
在道格拉斯冷杉的冻墙前增肥。
在这只鸟戴头盔的表情里
我的面孔是一条内部如酒窝的隧道在运动,受

蜘蛛网细丝结着一个盯着我的
倾斜的精灵,用新陈代谢的发烧
使丰富的身体环绕光晕,
在空气中遇到麻烦,这只鸟
便在空气的皮肤上爆发,
从雨树之门望出去,
漆黑中一片晦暗或模糊,
这只阵发式喷泉似的鸟,惊人地
视幻的速度。

题解:作者来自加拿大西岸,那里蜂鸟常年出没。它们有时候会停悬在你面前的空中,常常刚好在齐眼高的地方,疯狂地扇动翅膀,打量你。它们是“惊人地 / 幻视的速度”。作者想像这只蜂鸟像喷泉似的,身上升起一柱接一柱的能量。精灵亦是指蜂鸟。



主啊,你是伟大的,应受一切赞美(奥古斯丁《忏悔录》)

动物绕圈走动,驼鹿忽隐忽现,
麋,有一条白尾,有利马的圣罗莎似的脸,
悬在草地上和照射一具沉重肉体的
两个厚月亮
切入山里,看上去像矛。
那些由最东边的山陵侧翼长出的眼睛
把它们奇怪地散发气味的光泻入动物的眼睛,
于是一个地峡在它们之间缓缓移动,维持生命的滴注,呼吸
管,而这个美味丶共享的面团确保并粘合
众生物那纠结而隐晦的急奔,
否则它们会变成松脱螺栓的斜斜转。

译注:斜斜转(tilt-a-whirl)是一种游乐设施。



在兔子湖木屋初读《道德经》

四分之一英寸的铁炉
在一个宽敞灰色的房间,朝向山谷
对面的骤降,内墙结霜,九十年代初──
去哪里睡呢除了在这樱桃的漆黑前,
一张雪橇,堆积物,还有一个压入金属里的月亮,
在一个冬天睡袋里,在一张麋皮小地毯上,隔两三个小时就醒来
添加从厨房后结霜的柴堆上
抽出来的杨树柴块。
后来我又点亮一盏丙烷灯,
把一个水壶在火炉板最热的部分
煮速溶咖啡和看白树从黑暗中显露。
一个美丽的女人离开了我。
每夜都是狂野不驯的星星,
下面的河冻结了半英里,
在动物穿过积雪遗留的刮痕下。
屋子寂静,甚至在临近响午时也缩回去,
马毛沙发,就连墙上椭圆形玻璃里的圣经引语
也有一种踮着脚尖的感觉;这座租来的屋子里的旧圆木
断裂,仿佛它们造了一艘船
驶过冷得有浮力的大海。

题解:如标题所示,作者在兔子湖木屋首次读《道德经》。那是位于河边山上的一座古老木屋,作者很多年前常在冬天去那里小住。那条河(北萨斯喀彻温河)在作者去那里时总是已经冻结了,他常常会透过三英尺以上厚度的冰层凝视深处。



共和国

小溪腐败
并把我们放进它自身里
在它众多光滑的八边形细胞中。
就在八步之遥的小溪另一面,
有一条很大的褐色鱼,被我们杀了。
小溪是一本分类帐,
在那里我们的
名字掉落如沉淀物。
我们穿过芦苇踏出一条路
经过一个斜坡,
有跳跃丶闪光的白色
水泥块从斜坡塌下。
空气是百分之八十的胡椒味弧形焊接锻铁块。
小溪是一个角状指环,
当它击中我们便留下一个
花纹。
我们,孩子们,报名参加。
我们下沉。
我们立即散发麝鼠味。
我们的眼睛在水下
渐渐变成坚硬的黑暗。
弟弟丶我丶佩勒捷的女孩们和约翰。
我们面面相觊,当一团团藻类
在流动中膨胀和跌跌撞撞经过我们。

题解:此诗写一条溪。作者在溪边长大,小时候每天都会去那里玩。这条溪叫做瓦斯加拿溪,穿过他的故乡里贾纳。它既令人愉悦又很危险,作者与夥伴们都与它关系密切。在某种程度上,它定义了他们,或变成了他们,或他们变成了它。

以下三首诗来自诗集《阿西尼博亚》(2012)。它是一首可表演的长诗,其中一些章节被改编成舞蹈,并在加拿大西部多个城市演出。因此可以说,这本书是一部供吟唱的歌剧,可以或者说应当被编成舞蹈。书中每首独立小诗都有一个人物在说话,有些人物是神话人物,有些是历史人物,有些是以土地身份说话。所有这些说话者都在思索加拿大西部的地理和历史(尤其是殖民地历史),或思考由流入太平洋丶北冰洋和大西洋的河流系统构成的辽阔地区。

乌龟山

一个外地人(狄奥尼索斯),清晨,低丘地带

我第一次在这里干活
──瞧我多么没见识──在利文斯敦岭以西
第一个峡谷,我朝着獾洞里
叫喊,把棍棒捅入这些窄口子里
寻找爱尔兰僧侣。
松雪满是麻点,如同湿岩暴戾的膨胀,
五千英尺高,乌龟山,直到峰顶
都是在洛斯特溪大火中烧毁的树木,太阳
是单身汉铝壶上一道指甲刮痕,
而透过它,山的猪颈和背
似乎在移动。
现在过云雨黑熊般摇摇摆摆
晃上北山的锋刃。
树枝石──它们住在树里,另一群僧侣
骑着公牛。
每个人都会在这倾斜的土壤之夜底下点燃蜡烛。
绵羊从雪线走下来。
这座山,崩掉了一半,1903,
把七十人活埋在山谷里,
东北之脸,两角之间一个凶恶的菱形标志
女人们留在
派克湖畔,靠改造的谷仓里的食物过日子,
共用一个餐刀抽屉。
我经过这里,黑脚族土地,
并接纳这群怪模怪样的死人,
我的耳朵溜进来,在冰川的卧室里揪住奶头,
它正在寻找那个天使,那个双胞胎。

题解:此诗的说话者是酒神狄奥尼索斯,在诗中被称为外地人,他想跟这新地方的幽灵为伴和说话,因此不可避免地要与死人交谈。作者把这座山想像成一头公牛,有些公牛额前有斑,或菱形标志。说它凶恶是因为这座山就快崩塌,导致很多人死亡。



牛额山

叙述者,他声音如卵石上的卵石,滚下一道斜坡

两千磅山,有一只巨形公鸡。乘以
几十万。丰满,有海豚似的
脖子,还带着一个沙鞍,山前
两条河流交缠,如电缆伸入彼此那响尾蛇似的
大口里,失控的
流动砂板在悬崖边放慢速度,
然后不慌不忙向东而去。一只苍鹭经营
黄昏,阴影的爆裂声。
羚羊。

题解:此诗的说话者是一个年老男人,象征着某个帝国时期终结之际的疲惫声音。丰满丶脖子丶沙鞍等都是形



酒神的女信徒

外地人与莎拉•里尔

彻夜在河里游泳,
龙的内脏,更深地进入窟穴,
在表面下移动,转而穿过一个洞,
焚烧永远维持在鹿角高度的刺柏,我们等待那个洞
等待它羞怯地以U形向上爬,然后
我们再次这样做,然后看见它发亮,弯成野牛的
脊椎曲线,张开它的口,汽车,
汽车,从方解石滑出护栏。

题解:此诗的说话者是乔装成外地人的狄奥尼索斯与灰色修女(或西多会修女)萨拉•里尔,她于十九世纪末生活在加拿大北端──在这里两人共享一个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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