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帖子
- 233
- 主題
- 53
- 精華
- 2
- 積分
- 40
- 威望
- 40
- 金錢
- 0
- 在線時間
- 60 小時
- 註冊時間
- 2014-4-30
- 最後登錄
- 2018-3-19
|
本帖最後由 木芙蓉花下 於 2015-9-10 20:40 編輯
53、
孤独是无声息的荆条
抽打着思想。于是肉体会在孤独降临的时刻受难
人,一定是黑色的
久困一种墙角,无论狭窄或者空旷都是死角
低矮的胸口,思维的崎岖,被突然经过的
一只蜘蛛拉着细长的网线,自由来去
垂直人的目光
人,带着孤独的灵魂,该去往何方?
上首写到银器,一种高贵艺术精神的象征。那么,这个擦拭银器的过程,也是一个超凡脱俗的旅程,孤独的事业。
所以,这一首很自然地写孤独。我们来看看,贝里珍珠对于孤独的理解和诠释。
孤独是无声息的荆条
抽打着思想。于是肉体会在孤独降临的时刻受难
前两句,荆条抽打思想,肉体受难,这是灵与肉的双重煎熬。
人,一定是黑色的
久困一种墙角,无论狭窄或者空旷都是死角
低矮的胸口,思维的崎岖,被突然经过的
一只蜘蛛拉着细长的网线,自由来去
垂直人的目光
人,带着孤独的灵魂,该去往何方?
这里是困境,蜘蛛网线是这种困境的比较贴近的通常形象。
这一首没有带给我惊喜,不过,我想谈谈孤独。
孤独,其实不是一种类型,而存在很多类型,层次深浅不同。
艺术孤独,属于一种自足性的创造孤独,这种孤独清冷寂寥,寻幽觅古,徘徊在人类心灵的深邃层次。
生存孤独,也就是生活的困境,出现与世隔离,边缘化状态,这种孤独心灵变得麻木,思想迟钝,感受退化。与艺术孤独相反。
无声的荆条抽打思想,这显然是思想在活跃的状态,心灵也会敏感,肉体也会因为敏感痛苦受难。
54、
他说,你是黑森林宫殿里的女王与女巫
遥远至神的时代他就被你种下了蛊
他和他的马匹奔逃了七天七夜
也没有走出你的美貌与肋骨
最后,他不再选择逃离
种下树种,长出无数个孩子,天鹅,麋鹿
这首读后,感觉到童话般的喜悦。
六行三节,深情款款,音韵抑扬。孤独的黑森林里,有这样的爱情,多么美好。
他和他的马匹奔逃了七天七夜
也没有走出你的美貌与肋骨
这两句尤其喜欢,类似的情歌好像不少,但是,大约最漂亮的句子,也就这个样子。
53,54,在写孤独王国的两个镜头。
55、
眼前的树是病态的
因为他长了树瘤,他时刻准备在秋风中倒去
树下静静躺着的那粒种子,也是病态的
被雨水浸泡过的躯体,臃肿得再也冒不出胚芽
而旁观者眼睛陷落在杯底,没有光泽
没有答案,更没有可以解释的内容
而你只想在这病态的世界里,不渴求解放
只寻求一点点的平衡
眼前的树是病态的
因为他长了树瘤,他时刻准备在秋风中倒去
文学艺术作品,常出现病态人格,如达丽塔,中年男人的畸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赌徒心理。变态,其实存在于人类心理深处,仇恨,贪婪,笃姬,虚荣,杀戮等等,在人的潜意识里埋藏着,念头幽灵,连自己也无法控制不能掌握。有个调查,如果你会穿墙术,那么,想干什么?大部分人都回答抢银行。
因此,发现病态,才是艺术深潜的一个必然。尤其在孤独王国,病态因为安静,会更加凸显,所谓,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树木长瘤,这是病态世界的一个通常比拟。我的诗歌里也常出现这样的意象,因为,树木代表着生命世界。
而旁观者眼睛陷落在杯底,没有光泽
没有答案,更没有可以解释的内容
这里出现一个旁观者,一个见证人。眼睛陷落杯底,没有光泽,没有答案,更没有可以解释的内容。一个失去生命活力的世界。
而你只想在这病态的世界里,不渴求解放
只寻求一点点的平衡
我再次想到《沙女》,穴居的人,与世隔绝,并不想回到城市,只是寻求一点点洞穴里的平衡和调整,情绪和温暖。
诗人,就是与古人对话,日月相栖的现代隐士,只是与王维不同,缺乏自然山水和风雅文化的包裹依托,他们感受到的现代孤独,呈现出时代特征。现代科技文明过度发展,戕害人类自然天性,阉割肉体和心灵的自然感受嗅觉,让人在异化中病态迷失,已经成为一个大众话题。
贝里珍珠这组100首长诗,显然在揭示现代艺术与时代生活隔离内潜的过程,绝圣弃智,内造明珠。黑下去,与世隔离并不难,发现病态也不难,寻找那一点点平衡却难。她要讲述的是隐形灵魂的独白,一个贝里珍珠的孕育艰难曲折。将苦难转化成艺术,才是最难的,最有价值的工作。
这种诗人自觉的美学行为,属于心灵自觉唤醒的工作,也是文明的坯胎在发育。这里存在无数自我洞悉,环境洞察,冲突,转化,愿景,和解,内抑,以及浪漫的抒情。
女诗人开怀抒情的表情,很特别,有点诡秘,她从来不会畅怀大笑,也不会西施皱眉,她的笑里有许多变化阴晴,转折腾挪,柳暗花明,山穷水复,可谓仪态万千。
56、
给我马匹吧我想逃离
逃离这切割机的声音
哪怕仅仅是一场孤独的梦境
我想拥有片刻的宁息!
卡夫卡行走在他虚拟的变形记
我逃进他的甲虫躯体,
在城市里变成多余而失踪的人
看冷热人生,法的门
与语言打交道这么多年,我逐渐趋于喜欢两个极端:一是简洁精确,一是繁复旖旎。其实,两者也是不可分割的,能简洁才能繁复,能繁复必能简洁。否则,都是伪的。好像一个人,正因为饱经沧桑,才能从容淡定,举重若轻。
从51首开始,诗歌密集意象,深层转换的内在节奏,出现外化松散的状态,这让我感觉不太过瘾,不过,也许作者需要休息,需要在一种轻松情绪下,进行歌唱般的抒情。
这首诗歌,可能就是这种歌唱,一种类似诗歌与歌词之间的抒情。
给我马匹吧我想逃离
逃离这切割机的声音
切割机的声音,那种孤独困境中的声音,病态过度,还是荆条抽打思想的结果。
哪怕仅仅是一场孤独的梦境
我想拥有片刻的宁息!
宁息,放下,安睡。每个头脑发热的人,都想。我在一个寺庙呆过,有居士闭关15天,到出关的时候差不多疯了。孤独会让人发疯的,那种与世隔绝的清净,只有道德高深的人才能享受,凡人受不了。
卡夫卡行走在他虚拟的变形记
我逃进他的甲虫躯体,
卡夫卡的变形记,一种逃离,中国人其实更有意思,茅山道士穿墙术隐身,却是更妙。
在城市里变成多余而失踪的人
看冷热人生,法的门
贝里珍珠的想法,其实跟我一样。冷热人生,法的门。法门,道术,表达不同而已。
其实,这首是每个背负城市生存重负的人,一个诗意幻想,幽灵一样地藏在心里。所以,说这首是介于诗歌和歌词之间的歌唱,我们可以找来许多这类关于城市生活的歌曲,中国的外国的,歌曲如泣如诉,音乐声里弥漫着伤感,茫然,浪漫的情愫。
57、
我开始用墨汁在白色宣纸上作画
几根简易的线条,勾勒着复杂的思维
独立的景物: 门。窗。墙。天空。海水。主角
是孤独的人
即使有一棵树,也没有叶繁叶茂
光秃秃的树干悬挂着一只无脚鸟的残骸
这是他今生,第一次的,也是最后一次的
栖落
我继续作画
作画时的我是多么的孤独与忧伤
我不是一个谦卑的弱者,也非一个强悍的阅读者。
在阅读过程中,我存在迷失,出现过于强悍和谦卑的情况,就像两个拉丁舞者的舞蹈,那种音乐背景下,生命动作的微妙平衡,需要高度的敏感和职业精神。
这是一个非常独特,才华强悍的诗人,一个几乎能让你崩溃的对舞者,如果不集中精力全力以赴的话。
人生,正是需要遇到这样的敌人,这样的对手,才能不孤独。
我开始用墨汁在白色宣纸上作画
几根简易的线条,勾勒着复杂的思维
上首的逃离,属于一种文学幻想,这首则进入中国绘画,艺术确实也是逃离城市,进入文化存在的方法之一。
简易的线条,勾勒复杂的思维,几乎就是我对语言议论的诠释。
独立的景物: 门。窗。墙。天空。海水。主角
是孤独的人
即使有一棵树,也没有叶繁叶茂
光秃秃的树干悬挂着一只无脚鸟的残骸
这是她的艺术栖居的独特心像。梧桐树,光秃秃的,树干悬挂一只无脚鸟的残骸。
这只鸟,无脚,只能飞翔,不能栖息。冷冷地,钩着我心里的一滴晶莹的泪。
这是他今生,第一次的,也是最后一次的
栖落
因为死亡,才最后一次栖落。这个他,是诗人心中的至爱,艺术之神的象征。这个象征是作者艺术王国的一个外人,一个男性,她充满了期待,设想。他是死亡的无脚鸟,也会复活。他其实也是那个骑马逃离七天七夜,逃不过美貌和勒骨的人。
我以前说过,诗歌里一出现爱情,我就恼火,一出现深潜,我就灵感如潮。
确实,这几首里,隐藏着玫瑰,只是我被孤独给欺骗了,让玫瑰偷偷保留下来。这些都是潜意识,没有造作,只是我的心力集中在某个区域,另外一个区域就被忽略,这个视觉原理存在解读之中。
全息性的照亮,是暴君行为,世界上从来没有那样的超人。我们都是一个伴舞者,参与者和实践者。
在这个舞蹈和实践的过程中,才能发现彼此,成为不孤独的人。
我继续作画
作画时的我是多么的孤独与忧伤
她还在继续作画,他在外面,没有到来,面孔模糊,在诗歌里称抵达,完满。花好月圆,那样的日子只是一瞬间,却有无数夜晚的孤独和忧伤。回文织锦,如此这般。
贝里珍珠的黑下去的诗歌,其实也是这样的守候。这里有贞,神圣的烙印,艺术的锤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