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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 ◎和两个瓶子的对视以及其它

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18:28 編輯

◎和两个瓶子的对视以及其它
这两个瓶子貌似崭新瓶子。并排立在桌子上,故作威严。那么扎眼呢?!
还以为我不知道底细?一个装醋,一个装酱油来着。
也没有装过什么主贵的东西。太一般了。用空后
被揭去商标,清水洗净了。和我对视,貌似它俩从来没有这么
心思一致过。向我的识辩能力挑衅。就想激怒我
它们既展示高洁,又展示空明。又想展示
空明之上的旷阔与渺远。呸!绕谁呢?不就是破瓶子嘛
抓起你们摔碎还能幻化出它世的莲花吗?
先摔醋瓶子。哪个是醋瓶子呢?它们没有表情的表情是多么一致
没有味道,没有标签。不像去脱光了衣服的澡堂找人
他高矮,胖瘦,脸形,骨样,早深印在脑子里
所谓扒了皮,认得骨头。这两个破瓶子搅得我心烦意躁
存活于宋代的林冲是多么幸福,他可以怀揣
明晃晃的尖刀,释放着怒火。满街里去找那个陆虞侯!
这两个瓶子真的无差别。真无差别?它们自己
把醋和酱油的时代忘得一干二净?各自彻底释然了过往
甚至彼此可能有过的仇隙纠结?只是立在一起
与我的情绪为敌。让我想起坑里的兵马俑,博物馆里存放在一起的冷兵器
也许我不该和它们对视。这样的夜晚也把自己置空
洗洗涮涮。和张士杰摆在一起,和刘爱辉摆在一起
和赵小惠摆在一起。万一要是和钱小娜呢?
万一要是和那个陆虞侯摆在一起呢,还有总找我小脚的马副局
赵小惠说你们那时候不就是瓶子吗?外星人来发掘你们只会按编号写上标签
千万别把谁当作个什么人物,也千万别遭践和委曲自己
要透亮透亮
的啊
◎过屠宰市场
那些刚屠宰完的动物,还保留有活着的表情
肉身冒着热气。整扇的猪吊着
它们的头不在了,但还是能让我想到
它们生前肥头大耳
萨达姆是胖的,叶尔钦是胖的
刘经理,赵副局都是胖的。他们遇宰时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呢
那些羊,就是喂尿素
也不会肥到起马景田那样的大肚子
那马景田整个就是纺锤。他是个小人物
在肉市场我不应该想起他。这些被扒光了皮的羊
让我想起卡扎菲,想起本拉登
它们凶不起来,再也不能牛逼着叫板
那些鸡啊,鸭啊,让我想不起某个国外的人名
也许我应该上网查一下它们的进补功能
更多的时候,我会想起一堆的人名
人名之后的一堆很形像的我经历过的个性不同的人
比如那只刚退毛的鹅,我还想着它
伸着脖子想拧人时的样子很刁蛮。老刘摊位上那四只
血淋淋的兔子还呲着尖尖的牙好像活着时
咬过我,让我那么一点心有
余悸。
◎恰克图上空的云朵
看了一整天,恰克图上空的云朵一直那么静默地悬浮着
不像内地的云朵,在风的搅动下
成片成片盲目地搬移。恰克图上空的云朵那么沉稳
好象早不为人世间的声色所动
在海拉尔,那些进了我们勘查区的羊
被轰隆的爆破声吓炸了群
忽而东忽而西,忽而左忽而右。我担心它们别折了腿
更担心急转直下不规则的跑动蹚断了
我们的电缆。黑布刺溜的民工杨得志看着受惊的羊群
乐得直不起腰……一整天了,我既没给
恰克图上空的云朵找到可如此安稳的理由
也没在天空的阵列里找到能撄动以致慌错的破绽
恰克图上空云朵和我的距离,肯定近于
喀木斯特公路养护站。那儿路基下有眼泉,水清
照得骆驼,照得见羊只,也照得见人影。那年我只是勿勿停留
并没有留意照没照得见
云朵
◎午后恰克图荒野的风有些强弱不定
荒野的辽阔让风丧失了信心,它成了游荡的马匹
贴着地皮一阵紧一阵驰地吹着
那些草看透了它的乏术
顺着吹势佯装着屈就
做到纹丝不动的只有远处的山恋
像打坐的方丈,在镇着什么,平衡着什么
我停下来,想把自己打开
展平所有的褶皱,任恰克图荒野的风吹拂开来
要松散到像坡上的沙粒
可数可捻。我的屈就不是装出来的
营房的铁门旁那些天然的根雕
保持着沉默,但姿势乖张。是小李从三十公里外沙滩上
拣回的
◎那片黑云覆盖的地方可能就是博尔塔拉
传来的消息说博尔塔拉在下雨。我望了望四周
最终回过头来盯住西边那片黑云
晴空万里啊,只有西边角那片猫般大小的黑云
那么孤单、隐忍地伏在
天地之尽处。是什么样的理由让我
坚执地以为那片黑云覆盖的地方
就是博尔塔拉。好在唯葛尔盆地的整个天
很快就黑了。不能让那只猫
伸伸懒腰站起来走掉。让它在天地之尽处
碑一样地安卧。除了我没人知道
在它的内部进行着一场雨。多想这夜
就是天地之尽处的那片黑云,洇散开来的
这样,我能在博尔塔拉的夜色里
在博尔塔拉上空的云团里,借助灯光或闪电
反反复复地剪手影:看,多像只猫啊,勿儿胖,勿儿瘦……
让它卧着,再让它站起来,我轻易地用手
为一个遥远的地名唤来
而又抵御着
风雨
◎恰克图荒野里的灰蝈蝈
恰克图荒野里的蝈蝈,灰不刺留,看上去又笨又胖。不像内地的绿蝈蝈
长着长翅膀,能飞得很远,躲避着捕捉。
我和老张都很纳闷的是似乎从没有听到它们放开嗓音
嘶声裂肺地鸣叫以求偶。老张自称是个婚恋学家
可惜它不是恰克图的灰蝈蝈,它无法弄懂这些胖家伙们
暗地里用什么手段相互勾搭成奸,以完成其自身
在季节轮回里的种族延续。老张这家伙望着灰蝈蝈
脸上有一丝莫名的笑意,是不是有点不怀好意?
更让我担心的是他那胖乎乎的笨样有点像灰蝈蝈,越看越像,像极了
大上午太阳正毒,一高一低,他背着勘探仪器徒步在
草丛碎石间,有点喘。如果他不见了,消失了
我提着一只灰蝈蝈,送还他老婆,这成吗……我对老张喊:
喂,恰克图荒野上的母蝈蝈成群啊,比四二年的蝗虫都多呢!
第二天老张便秘上了火,据旁人说是最终没管住嘴
偷偷吃油炸的灰蝈蝈,吃过头了。唉!老张你一辈子也长不出绿翅膀了
就是死了也甭想飞。你只能黑不刺留地背着勘探仪走在恰克图的荒草碎石中
走在太阳的余晖里,永不停歇地走在我的
脑仁里
◎赵小惠的意思是塑料警察不是佛,用完了就推倒或扔进库房里的
我反驳赵小惠:那尊假警察,绝不是塑料的,肯定是水泥材质的。
要不这么大的风,他早醉酒一样地晃了。
身体是假的,但他的表情是真的:前方正在施工,请减速绕行。
不耐其烦地善意提醒,非常和蔼,非常亲善
没有威风凛凛的架势。赵小惠说他只能是个假警察
是个被赋于形像与内涵的泥胎,就是烂泥巴捏的
你愿意自欺欺人的自个矫情。施工完了被推倒
或移进库房。你还想他是宋福利?你还想他是宋胜利?
(备注:宋福利和宋胜利是亲哥俩。我们同村,儿时的玩伴
那时总想戴大盖帽当人民警察(也可能是警官)
他俩都是在正壮年时,因病耽搁于就医早逝)
每过那个路口我都给赵小惠说多想是为宋氏哥俩制做的泥胎。
他俩轮番上岗。那么和蔼,那么亲善。不是佛胎
本来就无须烟火,更无须人人供奉……和赵小惠敌意争执的当晚我做了个梦
梦见满街筒子都是警察,也可能是警官,我苦于
从制服上分不出什么衔来。清一色的警察吧!是些小警察
赵小惠骂我是不是看兵马俑看的。其实我多想她能和薄谷开来一样
在我的梦中去街上给臆想的警察们擦擦汗并打开一瓶矿泉水
女人得感性,不可以
太理性
◎恰克图辽阔荒野的正午
恰克图辽阔的荒野的正午。不须谁来关心砂粒的
静默与咳嗽
不须谁来关切野黄羊眼晴里的安静与慌张
不须谁来确证开放的是哪种花
更不须要谁点明哪些草
在春天早已死亡。那片乌云阴沉着
从早到晚聚不拢一滴雨
恰克图辽阔的荒野,慵懒的正午
我想把自己的肉身交给有一阵没一阵
时隐时现的风,它经过砂粒
经过黄羊,经过枯草
就是不想经过貌似憋屈的乌云,隐忍住的雨
让它继续隐忍。只有在内地
翻耕过泥土里遗落的花生才在一场雨后被淋出来
白花花的,象啃食干净
风化已久的
剩骨
◎我想找到黄羊的头骨带着长长的双角
我看到了残断的肋骨
找到了一小段脊骨
最后还找到了小腿骨,没有肉,白生生的
下面连带着蹄黑色的蹄子
它曾多么优雅地奔跑
它曾比拼着速度。
倾覆只不过是空中的翳影
荒野此时是那么安静,天地辽阔
我想找到黄羊的头骨带着长长的双角
保留着雄性的尊严
或雌性的典雅。赵小惠说:
你拍的那片云,有时看像爬行动物
有时看在做攀援状
有时看像野马。有时看就是一片云
它里面到底会藏着什么
要看自己的
心情
◎只不过是一堆野生动物的粪便
这帮无聊的家伙。在恰克图的荒野里研究野生动物的粪便
煞有介事的。刘队长问小张是牛粪还是驴粪
小张说你能不能拿人不识数
牛屁眼子大,屎成坨
这明明是散的粪蛋,驴粪蛋嘛
接下来刘队长问大家散着的是不错
到底是野驴,野马,还是野骆驼拉的呢?
这是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大家都有点拿不准
接下来刘队长提高了问题的难度:
是走着拉的还是站着拉的
是顺风拉的还是顶风拉的……
爱钻研的学地质的小张私下里给我说后半夜了他还在纠结
白天那堆野生动物粪便
所带来的

◎干涸已久的湖盆那么红,似火烧区
干涸已久的湖盆那么红,似火烧区。我没有发现鱼骨
搞勘探的一群人坐在湖底说笑着什么
他们难道是重生白肉的鱼骨?
好不容易修练成人形,改用了肺呼吸
让他们嗜谈珠宝、女人吧
也让他们揣摩着楼价和股市,偶尔取笑一下时政
我想起异地一夜黄透的麦田
金浪摇曳下的种田人在哪?这时候如果水突然漫上来
坑满塘溢。我想他们当中的谁
会变成菖蒲,谁会变成水蝇,又是谁会变成鱼
谁会变成深水龟等着吸食荡来荡去的蠓蚋
后来湖面上撑船打水草的年轻男子
他肯定和勘探队在基因上没有任何延续性
也肯定也不是潘氏血统
肥脑油肠的潘经理的独子正办手续移民
赵小惠眨着眼诡异地问我:南坑边上紫青槐里蹲藏的蚊子
是不是和你们恶意竞标又落败的
那个外省勘探队
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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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18:28 編輯

这张油嘴,倒是说出了俗世的荒凉与沧桑,以至于隐现心底的寥寂
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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