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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18:12 編輯
消失的孩子
●露水
想在草尖儿上有个立足之地
风吹草动,它跟着紧摇晃
就不掉下来
这是个梦,青蝇的复眼
可以看到下垂的胸部
越来越多的好女子弯下了腰
花朵低头,也俯仰承合
花蕊粉嫩,湿润,直通根部
偶尔小嘴儿吸吮,仿佛
每一枝草都抱着
一个吃奶的婴儿
●影子
那些孩子,多好啊
清澈的小湖泊。有时是空盒子
两手围不住的火苗
攒下灰烬
长长的列车,从高处冲下来
穿过我的头骨
斑驳幽暗的隧道呀
做什么都会响起来
什么都是别人的
天黑了又亮,剪刀交错
把我像纸片一样剪下来
●沉默
早上起来就发呆
想收回说过的话
一滴露水在草尖上
欲落而未落
草的茎管是空的
下面有个吹泡泡的孩子
小燕子飞过
一会儿又飞来
越飞越低
要下雨了
吐出去的泡泡
将回到泥土中
孩子们一片惊喜
我无限伤悲
●小阿弥
五个少年
一起坐化
小小的修行者
遗世而去
没有话筒追问了
兄弟五人
只觉得温暖
肉体的水珠
最后总是干净的
在盖住盖子的垃圾箱里
死亡的白光
照亮过他们
●请假
“我不想让父母知道……”
她要处理掉腹中的胎儿
一边说一边流泪
一个小人儿
要顺水流走
血水。血水中的
块状之物
“我请假,暂缓来这世上”
一周以后
她来销假
轻飘飘像个影子
看着那张鬼一样的脸
我觉得,那孩子还是来了
就在她身后
●峡谷
死去的孩子会变成野花
开花之前
他们在哪儿
冬天她们在哪儿
半夜忽然醒来
身子已经冰凉
●水鬼
那孩子还活着
天啊,它快50岁了
弯弯曲曲的身体
始终不能上岸
多少时光游移不定
你去而复返
一次次来看它
低头,弓腰,抖动双肩
再冷些吧,等再冷些
事情或许会有变化
这会儿你伸手去触摸它
就像在伤害它
●母亲
河流侧过身
怀里秋阳颤动
疼痛有胭脂红
看不见她另一只乳房
停止生长的孩子
隐去身形
翻身就是黑夜
明月剩下半边
看不见的吸吮声
使人间寂静
多少小手、嘴唇
轻轻触动皮肤
天下凉意顿生
天下满是无言的愧疚
●斑斓
孩子们清楚
草梢子上有哭声
清晨或夜晚
露水发出异响
盯久了会看到
陌生脸孔
多小啊,多好奇
“我们在哪儿
你们在哪儿”
风把无形之物
吹得断断续续
同一瞬间不同的人
在不同之处
将纸张撕成一缕一缕
好像纸上已浮现一切
凉凉的啊,赤脚跑过
原野即刻染色
绿为主,其余各自杂成
淡紫、深红以及浅黄
●造句
一个句子是没有尽头的
还需要另一个句子
来凑成一副担架
这其中必有人受伤
当然如果做得好
也许会成就一小段铁轨
我伏在其上
感到了遥远处传来的震颤
当我兴尽起身时
被扑面赶来的火车撞翻了
余音绕梁,久不断绝
她说其木格
把孩子做掉了
●死婴
天色将晚
如此寂静,怀才不遇者
一会儿想吃酸的
一会儿想吃辣的
吐了多少回
是什么令人作呕
污浊不堪,一下一下搅动肠子
一下一下直搅到嗓根眼儿
三天了,其木格挤出来的血块儿
掉进了我的腹腔
这样的因果注定了
过三十年再看
这首诗依然是
一具未成形的死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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