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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洛尔娜·克罗齐:诗十三首 阿九 译

洛尔娜·克罗齐:诗十三首

阿九 译
洛尔娜·克罗齐(Lorna Crozier,1948-)生于加拿大萨斯卡川省的激流城。现任维多利亚大学创作系主任。首部诗集《天空深处》(Inside the Sky)出版于1976年,至今共出版14部诗集,其中《鹰的发明》(Inventing the Hawk)荣获1992年总督奖,此外还获得过加拿大作家协会奖等荣誉。她在诗中深入探索了家庭关系、女性身份、属灵生活、爱与性等主题,被称为加拿大诗歌的标志人物之一。玛格丽特·劳伦斯曾称她为“值得我们感恩的那种诗人”,而《加拿大书评》则称她为“英语世界最具原创性的现役诗人”。2009年入选加拿大皇家学院,作品被译成多种语言。  
   
  
故乡的先知
  
竖起后腿站着的那只田鼠
在神圣感和惊恐中全身绷紧。
体型很小,没有胡须,
一石头就能砸死或掉到水里淹死,
要么在田里放火烧秸秆时给活活烧死,
或者一条尾巴换一分钱做孩子们手下的烈士。
  
你怎么能不信
一只会头朝下钻进黑暗里的
动物?钻进它身下把它一直往下拉的
重力的吸引里,
那需要多大的信心!
  
我带着问题去找它
因为我爱它的耳朵,那么完美地
长在那儿,在它的头上多么伏贴。
它们能听见内外两个
世界:雨在地底下
说了什么。还有石头
对麻雀踝骨的赞扬。
  
这小小的地獭,小小的浑身是灰的拉撒路,
自灭,自生。它不会告诉我们
它看到了什么。  
   
   
野鹅
  
又见野鹅飞来
沿着一样的旅程,
多少世纪以来它们一直遵守。
  
这让人欣慰,
尽管它们不是我母亲
年轻的时候
听见的那一群。
  
也许我第一次听见它们
是在她的体内,
当她看它们的翅膀
制造了一次月蚀,它们的叫声
是第一种声音——有别于
子宫内的那种
柔和而水生的耳语。
  
而我的忧伤就是她的忧伤,
跨越了多少世代
就像距离和方向
还有对
筑巢之地的向往。  
  

有血有肉
  
掩藏在树中,不是有意的,
只是想一个人呆着,我看见一个男人
在不远处驾着石船
开进一个地洞,上面载着一个很沉的
东西,有成年的猪那么大,
老远一闪而过。那东西看上去像是
一只没有毛皮的动物。
他离开时也没有看见我,而我一直在想
为什么我会这么心安。有什么好怕的。
那时已是十点钟光景。我能听见邻近农场上
拖拉机的声音,一只喜鹊在叫,
干草上的风声。我的一半
想走下山去,远远地看一眼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的另一半则留在树荫里,
看喜鹊从树枝上飞下来,
惊起了一大群苍蝇,
在空中把那个东西的形状烘托出来。  
   
  
写给大地的诗行
  
长长的一队蚂蚁
沿着沙地移动,多得
能刻出一根迹线。多得
即便你踩到其中的一只,那根线
也不会断掉。那是时间
在追索它自己的踪迹。那是单一个
巨大的灵魂在向前移动。
  
一只接一只蚂蚁,每只都背着
一个小蛋,一个圆圆的白色的音节。
在某个地方,它们会
串在一起。那是它们正在拼写的
地下的某个地方。  
   
  
虎天使
  
麦子在风中生起涟漪
像一只大虎
皮肤下的肌肉。
  
田野从来没有
这样美丽,这样危险。
麦子的胡须来回飘洒,
即便是静风时分。
  
在漫长的燥热里,一切都在等待
一阵雨瞪羚脚般的触摸。  
   
  
等待一个信号
  
当我遇见你,我就像是
住在海边的一座房子里。
海浪在朝窗户上洒水,
拍打着木质门梯。
但我打开了门
一匹白马站在那里。
它进来走过每一个房间,
它的头微微摇动,
它的蹄子在地板上
留下半月形的足迹。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这是
我做过的最自然的事情,
开门、站到一边
让一匹马进来。
  
不是因为他是你。他只是
一匹马,而不是别的,
它只是那一类温驯的动物,会拉车
或者从岸边拖走海藻,
踝上有毛,大大的脚掌有木盘那么宽。
  
他不是你,
但这没有关系。他看着我,
我们彼此已经相识。那一夜
我想活着。我想
住在一座房子里,那扇门
在海一样平滑的铰链上转动开合,
而一匹白马站在那里,
等待一个信号。
进来吧,我说。
  
事情就那样开始了,
那匹马,那灯光,还有带电的空气。
不知从何处,你向我走来,
我生命的那扇门打开了,
大海,这大海还有他无人驾驭的马
在等着进来。  
   
  
暴风雪
  
钻进母亲的那件麝鼠大衣,我们走进风里;
她的腕骨已将袖口的绒毛磨尽。
  
只要一停下脚步,我们就会立刻消失。一马平川,
也没有亮着窗户的房屋。只有风,还有我们体内的
  
声响。等我们到家的时候,父亲
也许在,也许不在。从来没有谁来找过我们。
  
我真想躺下,就在那儿静静地躺着,周围只有雪
在下。沉默倒不是因为孤单,只是冷
  
不说话。母亲用力拉着我,不肯松手。但后来
连她也停下来,给自己找了个小窝。在星星做成的
  
屋顶下,我们并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得懂
我们说了些什么,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夜深了
  
风把田野的被单揭开。
凡是需要睡下的,都在那里睡下。
凡是该休息的也都已经歇息。
  
门从月亮上掉下来,
带着把手和铰链,漂在沼泽地里。
  
此时的月亮是这样通透,
不管是什么都能从正面穿过去。
  
只有狐狸在四下行走。
它一会儿是只猫,一会儿又像是郊狼。
  
光线足够用来看清身边的事情,
可是嘴巴却躺在黑暗里。
凡是需要睡下的,都在那里睡下。
凡是该休息的也都已经歇息。
  
在我的心外,风还在盘算着。
总像是有什么心事
一定要合计出来。  
   
  
戈壁沙尘
  
来自戈壁的沙尘吹过萨斯卡川,
对眼睛构成了刺激。那些科学家都这么说;
他们能把最小的花粉从飞沙中分离出来,
鉴定其来源和名目。你不禁会想,
这旷野的沙尘究竟会飞到何处:津巴布韦,斐济,
伊斯坦布尔某家清真寺门口堆着的一排鞋子上,
或是吴哥窟玉器博物馆的某个肚腹那玉色的隆起?
我们的呼吸,不必再梳的一头白发,还有深影边磨蚀的线条呢?
此时,有个女人泪水中的盐分将一个看不见的吻轻轻放在了
我的上唇。她一直在巴黎的一条意思是“正午”的大街上哭泣,
尽管那里其实还是夜晚,而她也不想让白天来临。
要是她知道,在世界的另一边还有另一个女子尝到她的苦涩,是否会感到安慰?
如果可以的话,那另一个她会给她捎来几朵珍奇的雪花,
在太阳升起前落在这里,稍稍掩盖一下这太过干涸而
难为麦田的荒野,在冬天即将离去的时候。雪花留在她的睫毛上。
而那些苹果花是不是我父亲的骨灰,一片片飘走
而无法握住的心碎?要是知道风从不空空吹去,
是否能让此心得慰?阿尔罕布拉宫墙上阿拉伯绘饰里的一只麻雀
乘着从厨房溅出的一片笑语飞走了,其中的蒜香
让它所沉落的每一粒尘土都带着迷人的滋味。  
   
  
冬天的桦树林
  
即便是泥土也要休息。
冰冻八尺,它再也不会
带走更多的死者。只有少数
等不到春天来临的
被装进雪橇里,拖到
城北的桦树林中。
  
那里,他们变得那样白,那样
鬼气十足。有时,
他们会借着月光向你走来,
双臂张开或者向上伸展,
嘴巴里塞满白雪。
  
如果遇到这样的事,你最好
继续行走。假装
你根本没有看见他们,
你自己的脸也一样冰凉。
反正那是冬天,又是夜里。
  
如果你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
千万不要回头。要想着水
在冰下流动,或者一朵红花正在开放。
你还可以对自己说,那不过是些桦树,
仅仅是几棵树而已。绝对不要细想
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以后
  
我是我自己的一条狗。
说“走,”我就走到门边,
“吃,”我就拿走扔给自己的饭食,
“躺下,”我就蜷曲在地板上,
沉重的头搁在爪子中间。
  
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需要,
我不会去想以后的事情。
  
我像一条狗一样歌唱,
像一条狗一样流泪。
每天夜里,我是
横躺在自己腿边的一场大梦,
带着自己身上的秽气。  
   
  
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李白
  
看,这一轮明月
与你对饮之后
已在天顶高挂三夜。
  
躺在它的背后,
看这苍白的物体
头上已无一丝牵挂!
  
当它把一条腿
踩在白云的地毯上,
大地正在倾斜。
  
而那潮水
此刻也不再涨落,
虽说本该如此。
  
不要举杯邀它下来!
也不要宣你的酒令!
  
树蛙和郊狼
已经失语。野鹤也迷航
不知所踪,
  
甚至没有露水在草间
打湿情侣的衣裳——
因为他们穿得太早。  
   
  
耐心
  
多么美丽——
  中国的蛐蛐儿笼子
里面没有一只蛐蛐儿。
  
仅仅是一种悲哀
  被削成一种单薄
正好装进里面:
  
现在你得开始
  教它们
如何去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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