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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策兰:Engführung《迫奏》

迫奏
      
被驱入地带②
*
被驱入
地带
沿着准确无误的路线:

草丛,散乱的字迹。石头,白色,
带着草叶的阴影:
不要再阅读了——看!
不要再看了——走!

走,你的时间
没有姐妹,你是——
是在家里。一个车轮,缓慢,
从自身滚出,轮辐
攀爬,
爬在黑色旷野上,夜晚
不需要星辰,每个地方
你都无人问询。
*
    每个地方
              你都无人问询

那里,他们曾躺着的地方,它有
一个名字——其实
没有。他们没有躺在那里。有东西
躺在他们中间,他们
不曾看穿。

不曾看穿,不,
曾谈论的
词。无人
清醒,
睡眠
向他们袭来
*
       袭来,袭来。每个地方你都
                           无人问询——

它是我,我,
我曾躺在你们中间,我
张开,被
听见,朝你们发出滴答声,你们的呼吸
听从,它仍然
是我,你们
已然熟睡。
*
       它仍然是我——

岁月
岁月,岁月,一根手指
上下触摸,触摸
四周:
接缝,能摸到,这里
相互分裂, 这里
曾再次长到一起——谁
曾将它掩盖?
*
    曾将它
        掩盖——谁?

走来,走来
一个词走来,走来
穿过黑夜而来
想要发光,想要发光

灰烬
灰烬,灰烬。

夜——和——夜。——走向
眼,最潮湿的眼。
*
              走向
                  眼,
                     最潮湿的眼——

风暴,
风暴,历来,
沙粒飞扬,而其余的,

知道,我们
曾在书里读到的那些,是
态度。

曾是,曾是
态度。我们
怎样抓紧
自己——抓紧
用这双
手。

也有这样描述,如……。
在哪儿?我们
用沉默将它覆盖,
被毒药浇灌,好呐,
一种
绿色的
沉默,一块萼片,给它
挂上一种关于植物性的想法——
绿色,是的,
悬挂,是的
在狡黠天空
下。

关于,是的,
植物性

是的。
风暴,沙粒
飞扬,曾留下
时间,留下,
在石头上尝试——它
曾是宽容的,它
没有打断话语。多好啊
我们曾经拥有:

颗粒
颗粒而纤维状。带梗,
密集;
葡萄般,发光;肾形,
光滑并
多块;松散,分
岔——;他,它
不曾打断,它
诉说,
十分乐意对干涸的眼诉说,在把他们合上之前,

诉说,诉说。
曾是,曾是

我们
不让步,站在
中间,一个
多孔建筑,而它
走来。

朝我们走来,走来
穿过我们,修补
无形的,修补
以最后的膜

这个世界,一个千次水晶
析出,析出。
*
        析出,析出。
                   然后——

无数夜晚,分解。圆,
绿色或蓝色,红色的
方块:这
世界将它深处的内心
投入与崭新时间的
赌博——圆,
红色或黑色,明亮的
是方块,没有
飞行的阴影。
没有
量测台,没有
冒烟的灵魂上升加入游戏
*
              上升
                    加入游戏——

在猫头鹰出行之时③,在
石化的麻风病旁,

我们逃离的手旁,在
最后的断层里,
越过
坍塌围墙旁的
防弹壁

可见,再一
次:那
沟槽,那

唱诗班,那时,那
诗篇。和,和——
散那④。

因此
那儿仍有寺庙。一颗

可能仍有光。
什么都没,
什么都没失去。

和——
散那。

在猫头鹰出行之时,这里,
谈话,天灰色,
来自地下水痕迹。
*
        (——天灰色。
                     来自
                       地下水痕迹——
被驱入
地带
沿着准确无误的
路线:

草坪,
草坪,
写成碎片。)


冷侃、九生试译

注:

① 题目原文“Engführung”一词 包含两层含义,1.音乐中的密接应和。2.有压迫、限制之意。故采用飯吉光夫訳日版翻译将其翻译为“迫奏”(http://blog.livedoor.jp/adzwsa/archives/32534593.html)。孟版注出此诗作于1957年7月至1958年11月,与影片《夜与雾》有密切联系,策兰应约将影片的诗歌式解说词翻译为德文。
②这里,各个版本从原文里少翻译了“Verbracht ins Gelände”一句,都从“*”开始作为第一句,而原文是从这一句开始,而且在策兰这首的写法里也可以看出“*”号出现是一般为对前文的某种呼应,所以“*“前应该还有内容,说明正文应从这一句开始。孟版注出跟据策兰生前对此诗排版要求,第一行从页中间开始。
③原文“Eulenflucht”,猫头鹰飞出来的时候,即黄昏时分。
④原文hosianna:和散那(希伯来语:הושענא;希腊语转译:ὡσαννά;天主教汉译:贺三纳),是犹太教和基督教用语,原意为祈祷词:“快来拯救我!”、“上主,求你拯救”、“请赐给我们救援”之意。



参考译本:

德文原版、汉伯格英译本、孟明版本、王家新版本、飯吉光夫訳日文版本。


各节具体翻译分析记录见:
http://site.douban.com/212372/wi ... 173/note/35332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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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gführung
迫奏

“Engführung”一词 包含两层含义,1.音乐中的密接应和。2.有压迫、限制之意。故采用日文翻译将其翻译文“迫奏”。

被驱入地带
*
被驱入
地带
沿着准确无误的路线:

Verbracht ins Gelände
*
VERBRACHT ins
Gelände
mit der untrüglichen Spur:

这里,各个版本从原文里少翻译了“Verbracht ins Gelände”一句,都从“*”开始作为第一句,而原文是从这一句开始,而且还是大写,而且在策兰这首的写法里也可以看出“*”号出现是一般为对前文的某种呼应,所以推断“*”前应该还有内容,说明正文应从这一句开始。

草丛,散乱的字迹。石头,白色,
带着草叶的阴影:
不要再阅读了——看!
不要再看了——走!

走,你的时间
没有姐妹,你是——
是在家里。一个车轮,缓慢,
从自身滚出,轮辐
攀爬,
爬在黑色旷野上,夜晚
不需要星辰,每个地方
你都无人问询。
*
    每个地方
              你都无人问询

那里,他们曾躺着的地方,它有
一个名字——其实
没有。他们没有躺在那里。有东西
躺在他们中间,他们
不曾看穿。

不曾看穿,不,
曾谈论的
词。无人
清醒,
睡眠
向他们袭来
*
       袭来,袭来。每个地方你都
                           无人问询——

它是我,我,
我曾躺在你们中间,我
张开,被
听见,朝你们发出滴答声,你们的呼吸
听从,它仍然
是我,你们
已然熟睡。
*
       它仍然是我——

岁月
岁月,岁月,一根手指
上下触摸,触摸
四周:
接缝,能摸到,这里
相互分裂, 这里
曾再次长到一起——谁
曾将它掩盖?
*
    曾将它
        掩盖——谁?
注:
klafft es weit auseinander, hier
wuchs es wieder zusammen - wer

有一个zusammen,就是together的意思,zusammen和auseinander是反义词,对比时间先后的情况,这种东西先开始是一起生长的,后来被撕开了,有种分离的感觉,就不是一起生长了,而是有一道缝;缝也不是主体;主体是这些以前曾经在一起很紧密的东西;被撕开,隔得很远。所以原文里面没有直接出现 缝隙 的名词

这几件事的顺序是 1,生长 2,裂开,3,长到一起、掩盖,4,发现裂开
此处的长到一起(过去时)是发生在摸出裂缝(现在时)之前,王版和孟版此处都不太准确

走来,走来
一个词走来,走来
穿过黑夜而来
想要发光,想要发光

灰烬
灰烬,灰烬。

夜——和——夜。——走向
眼,最潮湿的眼。
*
              走向
                  眼,
                     最潮湿的眼——

一个词从灰烬和夜中走向了潮湿的眼,灰烬和夜在这里进行了重复表示词语穿过去的情景。一个词,穿过了灰烬和无尽的夜来到了潮湿的眼。潮湿的眼代表哭泣的双眼,一个词走向哭泣的双眼。
(话说策兰朗诵版里
*

         走向
               眼睛
                    走向潮湿的-
这几句他没读


风暴,
风暴,历来,
沙粒飞扬,而其余的,

知道,我们
曾在书里读到的那些,是
态度。

曾是,曾是
态度。我们
怎样抓紧
自己——抓紧
用这双
手。

Orkane.
Orkane, von je ,
Partikelgestöber

Orkane, von je Partikelgestoeber大概就是说 风暴源于每一个小的风粒子, von je类似于of each

War, war
Meinung. Wie
faßten wir uns
an - an mit
diesen
Händen?
这里面的动词是anfassen(fassten an 分离动词),有触摸,也有抓紧的意思,王版和孟版此处正好对应两种译法,an – an重复,有点强调该动作。抓紧更强烈些

也有这样描述,如……。
在哪儿?我们
用沉默将它覆盖,
被毒药浇灌,好呐,
一种
绿色的
沉默,一块萼片,给它
挂上一种关于植物性的想法——
绿色,是的,
悬挂,是的
在狡黠天空
下。

Es stand auch geschrieben, daß.
Wo? Wir
taten ein Schweig en darüber,
giftgestillt, groß,
ein
grünes
Schweigen, ein Kelchblatt, es
hing ein Gedanke an Pflanzliches dran –
grün, ja,
hing, ja,
unter hämischem
Himmel.

Es stand auch geschrieben, daß.(也有这样描述,如。) daß是一个连词,引导后面的一个从句,后面的从句是对主句的补充和说明

句子未完。以下数行诗,似乎给出“(说)道是”后面隐去的句子大意,并对某些说法予以反驳。孟明注。

stilled with poison 这个是被动,表示受到了什么状态,(被毒药浇灌)。
groß,如果修饰的是沉默的话要变成großes,所以此处不是修饰后面的沉默,而是一种感叹词,所以王版译为”很好”准一些(对照英文版里是great),孟版翻译为巨大则不太准确

萼片,把一个植物性的想法挂在了另外一个东西上面(可能是挂在了这个绿色的沉默上面)

关于,是的,
植物性

是的。
风暴,沙粒
飞扬,曾留下
时间,留下,
在石头上尝试——它
曾是宽容的,它
没有打断话语。多好啊
我们曾经拥有:

Ja.
Orkane, Par-
tikelgestöber, es blieb
Zeit, blieb,
es beim Stein zu versuchen - er
war gastlich, er
fiel nicht ins Wo rt. Wie
gut wir es hatten:

德语er fiel nicht ins Wort,英语版本里是cut in,少翻了word一词
es beim Stein zu versuchen 曾在石头上尝试。因为是bei,在……附近
最后一句Wie gut wir es hatten: 英语给简化为了How lucky we were:

颗粒
颗粒而纤维状。带梗,
密集;
葡萄般,发光;肾形,
光滑并
多块;松散,分
岔——;他,它
不曾打断,它
诉说,
十分乐意对干涸的眼诉说,在把他们合上之前,

nierig,肾形,联系上文的“在石头上尝试”,以及下文的“结晶”,所以这节也是在说石头而非植物,而王版和孟版第一句翻译为“多籽”容易联想为某种植物而不是石头。事实上策兰可能是在描述葡萄藻化石。

诉说,诉说。
曾是,曾是

我们
不让步,站在
中间,一个
多孔建筑,而它
走来。

朝我们走来,走来
穿过我们,修补
无形的,修补
以最后的膜

这个世界,一个千次水晶
析出,析出。
*
        析出,析出。
                   然后——

Kam auf uns zu, kam
hindurch, flickte
unsichtbar, flickte
an der letzten Membran,
und
die Welt, ein Tausendkristall,
schoß an, schoß an.

这里“flickte unsichtbar”,英文版作:“patched invisibly”,王版作“补缝着不可见地”,孟版作“修补了无形中”,英文版是拿invisibly修饰了patch这个动作,但德语原文里unsichtbar一词为形容词,所以修饰的应该是个名词,应该是无形的什么,故王版和孟版比英文版的准确。而后面的“flickte an der letzten Membran”有了介词an,如果修饰第四格的时候,表示动作。这里带的是第三格der。修补这个词如果加宾语表示修补什么是不需要介词的。加介词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表位置,二是表方式,也就是借助什么来修补,所以这里不是修补最后的薄膜,而是用最后的膜来进行修补,联系上文的多孔建筑也就很容易明白是它用最后的膜来修补这个多孔建筑。而之前的“flickte unsichtbar”没有用介词,所以带的是直接的宾语,是“修补无形的”这个无形的什么也即这个本身就是无形的孔。

Tausendkristall,英文版作millicrystal,孟版的千倍水晶比王版的千面水晶要好一些,因为又可以理解成千面,又可以是千层之类的意思,而千面水晶就给局限了。

无数夜晚,分解。圆,
绿色或蓝色,红色的
方块:这
世界将它深处的内心
投入与崭新时间的
赌博——圆,
红色或黑色,明亮的
是方块,没有
飞行的阴影。
没有
量测台,没有
冒烟的灵魂上升加入游戏
*
              上升
                    加入游戏——

Nächte, entmischt. Kreise,
grün oder blau, rote
Quadrate: die
Welt setzt ihr Innerstes ein
im Spiel mit den neuen
Stunden. – Kreise,
rot oder schwarz, helle
Quadrate, kein
Flugschatten,
kein
Meßtisch, keine
Rauchseele steigt und spielt mit.

Nächte为复数,所以是很多个夜晚,汉伯格英文版“the world puts its inmost reserves”多加了reserves一词,这里原文是以Innerstes直接作了名词,而且英文版对红色一词用了scarlet,直接用red就可以,原文就为rot,“steigt und spielt mit.”里汉伯格用的是“ascends or joins in.”原文里不是“or”而是“and”,表示的是灵魂上升了然后加入赌博的这一动作。孟版较为准确。

在猫头鹰出行之时,在
石化的麻风病旁,

我们逃离的手旁,在
最后的断层里,
越过
坍塌围墙旁的
防弹壁

可见,再一
次:那
沟槽,那

唱诗班,那时,那
诗篇。和,和——
散那。

In der Eulenflucht, beim
versteinerten Aussatz,
bei
unsern geflohenen Händen, in
der jüngsten Verwerfung,
überm
Kugelfang
der verschütteten Mauer:

sichtbar, aufs
neue: die
Rillen, die

Chöre, damals,
die Psalmen. Ho, ho-
sianna.

Eulenflucht :猫头鹰出行之时,即黄昏时分。Verwerfung,原意有三层含义,1.拒绝,摒弃;2.弯曲,扭曲。3.取消、作废4.断层(地质学词)。汉伯格英译本将此处翻译为“in the latest rejection,”取其拒绝的含义。王版和孟版此处译为“最后的扭曲”。此处我们译为断层,因为整段都在表位置,而且都是实物,所以前面用in,表示进入断层更符合逻辑一些,而且与下一节的“沟”能联系起来。这节应该是在描述黄昏时,沟里填满被射杀的麻风病人的场景。Kugelfang,防弹壁,这个东西可能不是一面墙,而是加固在墙上的一层防护,所以墙塌了,但这个东西还存在。而an也有紧挨紧靠的意思,也说明了这点。

aufs neue:neue有新的意思,说明后面沟之类的事物是再一次出现,故英文版作“once more”
hosianna:和散那(希伯来语:הושענא;希腊语转译:ὡσαννά;天主教汉译:贺三纳),是犹太教和基督教用语,原意为祈祷词:“快来拯救我!”、“上主,求你拯救”、“请赐给我们救援”之意。

因此
那儿仍有寺庙。一颗

可能仍有光。
什么都没,
什么都没失去。

和——
散那。

在猫头鹰出行之时,这里,
谈话,天灰色,
来自地下水痕迹。
*
        (——天灰色。
                     来自
                       地下水痕迹——
被驱入
地带
沿着准确无误的
路线:

草坪,
草坪,
写成碎片。)

Also
stehen noch Tempel. Ein
Stern
hat wohl noch Licht.
Nichts,
nichts ist verloren.

Ho-
sianna.

In der Eulenflucht, hier,
die Gespräche, taggrau,
der Grundwasserspuren.
*
(- - taggrau,
der
Grundwasserspuren –
Verbracht
ins Gelände
mit
der
untrüglichen
Spur:

Gras.
Gras,
auseinandergeschrieben.)

taggrau,天灰色Grundwasserspuren,地下水痕迹,修饰前面的谈话(Gespräche),表示是地下水痕迹的谈话,此处孟版作“有地下水痕迹”。不如直接作“地下水痕迹”,将后面的“天灰色”和“地下水痕迹”当做并列来理解,来修饰谈话,表示“天灰色的谈话”、“地下水痕迹的谈话”而从英文版里也可以看出,“the conversations, day-grey, of the water-level traces.”这里有个“of”正好可以表示为“地下水痕迹的谈话” 同时可以明显看出“day-grey”是插入在“the conversations of the water-level traces.”这句话里面的。所以day-grey应该是对“the conversations”本身的一种说明。所以应该是颜色而不是指外在天气的灰暗。

最后一节Gras.Gras, auseinandergeschrieben英文版作 Grass, grass, written asu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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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戈:莎朗·奥兹的诗选译

The Last Hour

Suddenly, the last hour
before he took me to the airport, he stood up,
bumping the table, and took a step
toward me, and like a figure in an early
science fiction movie he leaned
forward and down, and opened an arm,
knocking my breast, and he tried to take some
hold of me, I stood and we stumbled,
and then we stood, around our core, his
hoarse cry of awe, at the center,
at the end, of our life. Quickly, then,
the worst was over, I could comfort him,
holding his heart in place from the back
and smoothing it from the front, his own
life continuing, and what had
bound him, around his heart—and bound him
to me—now lying on and around us,
sea-water, rust, light, shards,
the little eternal curls of eros
beaten out straight.


最后时刻

忽然,他起身(差点撞到桌子)
在带我到机场的最后一刻
他踉跄地走向我,像科幻影片中一个旧角色
侧身前倾又向下,他伸出一只手
捶打我的胸脯,试图通过什么抓紧我
我起身扶起颤巍的他,然后站着
围绕着我们的中心,他沙哑的说出敬畏
这是我们共同生活的终结,很快
一切已不能更坏,我能够安慰他
从背后拥他的心,在前面轻轻摩挲
生活在继续,束缚着他的心
亦如我心头束缚的他,此刻
海水、锈迹,光,碎片
在我们周身瘫倒
小厄洛斯那永恒的卷发
正疲倦的垂下



Stag’s Leap

Then the drawing on the label of our favorite red wine
looks like my husband, casting himself off a
cliff in his fervor to get free of me.
His fur is rough and cozy, his face
placid, tranced, ruminant,
the bough of each furculum reaches back
to his haunches, each tine of it grows straight up
and branches, like a model of his brain, archaic,
unwieldy. He bears its bony tray
level as he soars from the precipice edge,
dreamy. When anyone escapes, my heart
leaps up. Even when it’s I who am escaped from,
I am half on the side of the leaver. It’s so quiet,
and empty, when he’s left. I feel like a landscape,
a ground without a figure. Sauve
qui peut—let those who can save themselves
save themselves. Once I saw a drypoint of someone
tiny being crucified
on a fallow deer’s antlers. I feel like his victim,
and he seems my victim, I worry that the outstretched
legs on the hart are bent the wrong way as he
throws himself off. Oh my mate. I was vain of his
faithfulness, as if it was
a compliment, rather than a state
of partial sleep. And when I wrote about him, did he
feel he had to walk around
carrying my books on his head like a stack of
posture volumes, or the rack of horns
hung where a hunter washes the venison
down with the sauvignon? Oh leap,
leap! Careful of the rocks! Does the old
vow have to wish him happiness
in his new life, even sexual
joy? I fear so, at first, when I still
can’t tell us apart. Below his shaggy
belly, in the distance, lie the even dots
of a vineyard, its vines not blasted, its roots
clean, its bottles growing at the ends of their
blowpipes as dark, green, wavering groans.


雄鹿的飞跃

那时,绘制在我们珍爱红酒上的标贴
看起来就像我的丈夫,他满怀激情
越过悬崖才能摆脱我
他的皮毛粗糙而舒适,而他的脸
恬淡,凝神,仿佛在沉思
大鹿角每个叉突向后触到
他的臀部。而每个突兀生起的齿,
都像他的神经中枢,已然老旧
笨拙不堪。他携着瘦削的身体
在悬崖边平平地飞起
梦幻一样,当他们都已挣脱,我的心
震颤不已。即使他从我这里逃离,
我却一定是那个不完整的离开者。如此宁静、
空旷。当他离开,我亦感觉像一场风景,
没有地面背景,这一场
溃散——让那些拯救他们的人
去拯救他们。有一次我看到一幅铜版画:某个人
微小地像十字架一样
被钉死在鹿角上,我觉得自己是他的牺牲品。
而他看起来却像我的受害者。我担心的是雄鹿
已经展开的四蹄,在它抛开自己,
却向一个错误的境地。哦,伙伴,我徒然于
他的忠实,就如一次
褒扬,而不是一种短暂的
静止,当我写下了他,他是否
感到必须头顶我的书到处游荡
像一摞相册,或者像一个猎人
在号角架上用索维尼翁清洗鹿肉。哦,飞跃!
飞跃!小心那岩石!是用那
陈旧的誓言祝愿他幸福的
未来生活,甚至是性的
快乐?我害怕如是,起初,我仍然
无法告知我们的分离。在他松乱的
腹部下边,在远处,在葡萄园
一个具体的位置,他的藤蔓不再枯萎,他的根部
干净。一簇簇蔓生在茎管两端
如幽暗,潮绿,晃动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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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能邀请这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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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6# 轮回的马


    哈哈,弋戈他其实不咋搞翻译的,这估计是他翻的仅有的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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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兰的,要提
外不住境,内不住心,可取法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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