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改了几首旧作。。

本帖最後由这样於 2016-6-15 23:00 編輯

我听见……

我听见秒钟的咳嗽。
我听见秋虫在石缝里发电报，但我不能破译。
这有风的夜晚，
这轻如鸿毛的夜晚，
我听见水在树里面冲撞、轰响，涌出枝头，
成为黑暗的喷泉。

细雨中的纪念碑

细雨中的纪念碑，显得更高。
它旁边的树
挤得更紧，像要让出更大的空
来容纳更多的
细雨的鞭痕。

一只鸟骤然飞起，像一道
往后看的目光——
闪耀的红狐，熄灭在
焦急的细雨里。
——难道哑默也有潜台词？

多么空旷，这闭幕后的剧院。
这只踩丢的高跟鞋，
是一段隐藏的剧情吗？
而教堂漆黑，老鼠正在约会；天上，
气球已经爆裂……

无辜的羔羊，
青草比它还高。
更高的纪念碑啊，轰然坍塌：
一个人蹲下系鞋带，站起时，已经老了。
细雨抚摸着他更老的驼背。

过河

夕阳沉没在河心。他猛然感到
双脚很烫。低头，
他看见河水开始发黑，像是各种影子在融合，
并且涌动着一种刺鼻的光。
百米开外，淘沙的船只马力很大地吵着。
“沙子何其无辜！”他想。
他继而想，“哪一天沙子全淘光了，这河将有多深？”
与此同时，他踩着软和的沙粒，并不很深地
陷进去……仿佛看见一条鱼慢慢露出挑衅的脊背……
他快走几步，
河水哗哗响着，
他转眼已经上岸，很久之后，才想起该放下惊恐的裤脚。

下雨了

下雨了。不睡了。
听听雨到底在说些什么。

黑暗是充满，也是围困。
没有漏网之鱼。
没有哪一截浮木能改写汛情。

一双眼漆黑地醒着。
一双手，要不要剪掉十个指甲？

雨点仍然在怒放……
这朵朵深紫，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又凋谢在空寂的枕边——

而我正蜷缩着：
铁铸的夜晚，雨声是来势汹汹的锈。
或者绣？没有人开灯，
没有人举起墙角那个哑铃。

只有雨仍然在下，只有道路
在泥泞中又一遍将自己重塑。

我喜欢这样的地方

四季分明。群山在望。
河里没有淘沙的船只。河边，
瘦小的石子在草里捉迷藏，藏好了，却不出来了。
——我喜欢这条夕阳铺就的土路，
它通向哪里不必猜想。我着迷于两边的茅草纷纷
扑向路中央——它们要掩盖什么，
又有什么，
是一条路甘愿被遮蔽的？
而流水永远性格开朗，永远有说不完的
笑话：野花，比昨天又多了几朵。

新雨

何以言新？旧银幕
挂在风中，老电影重放一遍

发凉的身体
我冷静堪比树木。比我更冷静的
是时令，是盘根错节的黑暗

但那密集的声响在枝头
仿佛觥筹交错，千杯未醉，“每一滴
就是每一秒”；我已来不及
将一枚苦果摘下

我已无路可退，像雨
每一秒都是新的：让我心慌
而又想成为更新的一滴

雪

一片雪多么轻。
一场雪，却足以将一切压垮：
我们转瞬老去——

世界变得如此
陌生。再也没有人
登上阳台；孩子们堆的雪人
因为无辜，所以逼真。

呵，除了怀念
怀念那将深夜擦燃的
绿色的末班车，我们无以度日。

我们获得孤独：
雪深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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