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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踏雪浮槎山》(5首)

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22:35 編輯

《踏雪浮槎山》(5首)
《踏雪浮槎山》
第一次车子跑过了,已到了巢县境内。
第二次进入一个村子深处
无路前走。
第三次在浮槎山下王铁乡冷清的集市上,
向一个闲立的人才打听准确。
松软、潮湿的沙土路上无雪(但路两边有雪)
缓缓向上,并好几次拐弯。
不一会儿车轮打滑,只好弃车步走。
境界渐出——
几个远远近近中静浮的坦然的山头
其中有一座全是黑色的石头
没有一点儿植物,被早春之雪薄薄地涂抹
仿佛有一双潜藏的眼睛,格外硬朗和鲜明。
另一个方向,山坡上遍布矮松和枯草
但雪只睡在它们身下的石头上。
这样的天宇才是天宇,
萧索和清寒更夺人心魄,空旷注定会将羽绒服内
身体中任何不该停留的全部扫除。
山上的沙土路覆盖一层蓬松的薄雪
滋润的脚印烙下更深的寂寞。
其实还可继续向前,到达更深的山中
和更高的峰顶。这时如果有一只山雀飞起
它的爪尖尖惊动的,不仅仅是雪上的黄叶
还有那无法描述的自然和随意。
回望无声的山下,
有一种叫“秩序”的东西,深嵌于四野
我现在将它看做空气,那样的纯粹
在我有限的视野中铺开、沉落。
(从浮槎山回来后的深夜,突然一场大雪。
直到第二天上午,水濛濛阳光下
雪花仍然迷乱。
只有自我的力量才能将浮槎山压疼。
而令我牢记的是,即便不修佛法,面对春雪和浮槎山
也不要有任何想说话的念头。)
2014、2、13
《浮槎山上》
雪后的山中更加空寂。
缓缓起伏的几座山冈,没有形成峰顶。
甚至山冈与山冈之间
也没有谷底,
没有流泉和溪水中连续的石头。
一览无余的清风裸露着自身,静静地
悬浮在透明的空气中。
微微耀眼的雪是山坡上的雪,它的反光
与看到它的人间隔,保持一定程度的距离。
今年的雪少而短暂,它使我胸中的湿润之气
更加仓促。
我设想我再一次走在雪后的浮槎山上,
我的鞋提携我前进。
当到更高处,汗水在棉衫后面平静时
我便坐下来,用歇息的眼睛
看山下遥远的废弃的飞机跑道,和清白的天空的颜色。
如果有另一个返回的身影路过我的身边,
我认定一定是一只失群的羊,或一棵
欲在暮色之前下山的
树皮斑驳的幽暗的松树。
2014、2、19
《浮槎山之诗》
浮槎山的深处有一处庙宇,这
与我无涉。
附近一个水塘,布满水生植物
这同样与我无涉。
另一边的山坡上,曾是鲜活的向日葵、扁豆和玉米
这些都与我无涉。
在无法用心灵丈量之处,是几排
被风雨和烈日侵蚀的
红砖平房。
斑斑驳驳的墙面,以及它独自闪射的
黯淡的颜色,令人揪心。
它几乎被遗弃,曾经的制茶之声和茶的香气
已渺无可寻,只有藤蔓还毫无纠结地
覆盖在残破的石壁上。
我能否在这儿住上一年,或者一季
或者一个夜晚。
将所有的感觉器官关闭。
尽管浮槎山上没有松涛和竹海,
也没有马嘶和鹿的印迹。
但有随处可见的石头,
和更随意的静静的星空。
2014、2、19
《微雪》
池塘、河汊更加谦虚。
冬日空空的稻田仍美。
一排细细的电线杆迎着微雪的天空连绵而来
它们上部短短的横木上
缠绕着电线的
瓷瓶,都有着沉稳的结实的光芒。
一个人一生中不同时期的身影
都可能在此刻的路上闪现。
不同的人不同时期的身影
都可能在此刻的路上闪现。
人间似乎与云端同样无迹。
此刻我想到了暂时屈居水底的鱼。
和暂时借身于水底的
枯萎的水草。
此刻我想到了水稻,它曾有着金黄和洁白浓烈的色块。
此刻我想到了所有与我同类
或不同类的生命。
此刻我甚至宽恕了曾经的饥饿。
微雪所调制的潮湿的世界。
写下的文字不久即已涣散,成为缭绕的水气。
2014、2、7
《春雪》
春雪的突然和激烈,让我恨不得
在手臂上弄一个切口,将它清凉的气息
流入我的血管中去,在全身循环。
可春雪的短暂,仅仅让我明亮了一小阵子
紧接着又归入黯淡和哑语。
橡皮坝那儿,再也见不到残雪的痕迹
潮湿的宽宽的桥面上,以及附近河边的泵房
(某火车站供水所用)
那粗大的黑色的水管,和水边直立的枯草上
再也见不到残雪的痕迹
地砖和碎石分别铺成的并行的两条道上
再也见不到残雪的痕迹
还有早已偃旗息鼓的喷泉和凉亭,到处
都空荡荡的。
直到我无意中走近那一小块香樟树林前
树与树之间光线明显收拢,绝不外泄。
但地上厚厚的积雪却一下子让猝不及防的词语
都有着光辉的外壳,并且飞翔起来。
我不能不止住脚步。
2014、2、13深夜,横跨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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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22:35 編輯

读起来抒情细腻,蓬勃!带入设想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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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22:35 編輯

越来越重视一种心境,也越来越重视一种幽微的表达
读你的字,会让我去看见一些事物的斑驳的光影,仿佛一些远去的也可触及
只是在叙述里,似乎还可以跳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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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春雪,写的恨不得与之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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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安静,文字是轻的,却又有四两拨千金之感,一些若有若无的东西,很让人着迷。这一组我来推一下。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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