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发个旧帖【病】 阴雨天, 朋友, 个旧, 死神, 钥匙

杨修

一
走廊尽头狭窄的拐角处
走出了一个未知的春天
在这里，我才意识到：白和红的可贵
然而这并不是赞美，超脱时间的滞留
这把打不开任何一扇门的钥匙
我开始凝望凝望包含着我
而却未感染的小角落
以生命抑制生命
以痛苦的方式埋葬一滴泪
我只不过看到了循环
骨头将继续生长，愈合
连同这糟糕的阴雨天
这里只是个小角落——一间鸽舍
死神甚至未曾光顾
那和蔼，亲切的面孔
我多想与他攀谈
然而痛苦并非他管辖
看，还在生长的骨头
这清醒的药剂
我却是旁人
二
二楼，躺椅上。
不相识的两个人，匆匆扫过一眼
向各自的家属或朋友走去
而我，不过充当了第三者
以病为中心的广角地带
划了个圈圈
我想象着：这只不过是
从我的肺部上升至嘴唇
无意吹出的泡泡
世界一下子初具形态
我注视着他：细碎、慌乱
急速或其他的脚步
他可能是另一个“她”
或者“他们”、“她们”
对病而言
黑夜也只不过是白天的翻版
然而城堡开始在地图上隆起——
这由雪白的骨头打造的居住地
三
一张，两张，三张
还在不断增加的数目
像是从幽林深处潜出的河流
一条，两条，三条
还在不断增加的数目
这未知的名字何以在此聚集？
我似乎听到了骨头生长的声音
似乎不久之后以骨骼搭造的船泊
将在河流之上逆流而行
四
角落里，一团黑色的影
太平洋上的一小块礁石
距离使我辨别不出他面孔
只是一小块石头
静默犹如山巅之塔
偶有几艘小船轻轻擦过
间或有一两艘大船
旁若无人驶过
静默 静默犹如千年之石像
立风中而色不改
角落里的一块石头
当我走进你
却发现
在我的骨头上站起了一个人
五
如果笑容还可以绽放
那么 一定是你了－－床上熟睡的小宝贝
你的笑容可与天堂的安琪儿相媲美  虽然两条小腿被高高地吊起
那也不过是地狱里的一次临时演习 熟睡的小宝贝呵  
你可知：你的一颗心影响了几颗心的频率？
你不知：仍以笑脸相迎  那两条被高高吊起的小脚哟
以另一种站立姿势为我所接受 骨头在悄然生长 在内部
以捆绑的姿势 秘密生长 象是月亮之树
六
窗外
时阴时晴的天空
我无法指望
指望你的宿命说和宗教语言
只知道，时间被限制，动作被限制
呼吸的频率被限制……
举起一杯水的时间被拉长，甚至更长
床上，有人埋下他瘦小的头颅，
有人高高地抬起他的大腿，
有人肩与手呈九十度角，有人……
这人间的变形
黑夜下的白炽灯更显温柔 无人注视
走廊两边的尽头 我起来游走 声音渐歇
七
一个人躺在木制椅上
深陷的眼，就好像戈壁滩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洞穴
一个人，躺倒在地
于是有了更深的认识
“大概是病了”
有人说起
“还会起来吧”
有人指指点点
“只是睡着了”
躺着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人愈陷得深了
木制连着骨头压着的身子
有人笑了
然而听不到 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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