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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松爽在另一首诗里写到“一个中年人独自清洗弥漫的忧伤、将一条河流洗黑。” 这首诗里再次出现“纸人”形象。 从这个形象里,欧几里得几何般的形象,真实而孤独的肉体形象。如同太阳的灰色怪圈和月亮的苍白怪圈,在花朵和花朵之间安装隐形的锁链,无处不在,迎面和背后,昨天和明天,在积水潭或在祭祀日,在蒙面人的黑暗中,或是在罪恶城的冠冕中,凄迷,如同云朵变成的破碎的玉如意,撒在羽绒衣上的碎片,压迫神经,向月亮和太阳毕竟的道路拐去,带着一本五官模糊的辞海。纸人和纸人相互阅读,低诵。相互缠绕,相互爱慕。这是纸人的世界,纸人折叠和统治的世界,我们误入其中,唯有变成纸人,才能取得氧气和食物,才能呼吸和生长。 《在低处,更低》 我在低处。低于你的 头颅,心脏,木刺的膝盖 明月的足踝,我看着你 沾满泥泞和草籽的鞋子 它像一只船,或是一座低矮的 乡间学舍,孩子们在 尘土和菜花里上课 而我低于这朗读的屋檐圆月 更低于孩子低垂课本的眼帘 我比羊蹄低,比马掌低 我是草根的一只蝼蚁,出来觅食 也许道场清明,也许乌云四合 大地是我写命的一张纸 而我低于纸上字迹 我行走在汉字的蓬草 它一次次焚烧,又重新抽芽 我坐于它的无边灰烬 我是地底刚冒出的一线泉水 是无数糜烂于地层的朝代 是乱石掩埋的身躯 伸出地面的薄手掌 薛松爽善于抓住形容词内部的建筑结构,或者很快能找到形容的位置和度数,就像蘑菇很快找到自己的世界,花朵自然而然找到春天,他的顺理成章找到强烈的读者。上面这首围绕“低”字大做文章,唏嘘,唏嘘,这个“低”字我们不容易在生活遇到,每个人即使它生活如何窘迫,总是用一种高来烘托和遮蔽自己,而遮蔽在行走,如伞盖,而烘托在飘动,如云朵。当“我”听到羊蹄扣动岩石,马掌叩响雪地。“低”就飘出来了,好像我们伤口飘出的盐和糖。当“我”扣动大地,“低”就飘出来了,诗人们,一二三不是一组数字,而是一种节奏,旋律,交响,悲歌,是印在大地并反身刺杀生命的旋律和结绳记事,那就在爱的黄昏和恨的黎明刻写在日记本上吧。那就在一二三这样的组合中,往回走,越走越远,越走越苍茫,走出苍茫,并被大地深处的手掌召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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