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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尼约丽•米里奥斯凯特的诗 李以亮 译

尼约丽•米里奥斯凯特的诗
李以亮  译

给罗曼•波兰斯基

牧羊神之笛!你打电话给我
在十九
世纪中期

我是这样快乐

熟悉,安逸的
事物:一顶草帽
在圆桌上,一件白礼服
在椅子上,一面你送我的
镜子在梳妆台上,镜框镌刻着
一束花


挑起窗帘,带来青草刈割后的
清香,一个
多么神奇的早晨

做爱
在生长石楠的野外!

浅紫色的
石楠花丛,幽暗
锋利的石楠,我的头
旋转

我的
明亮、封装的世界


***


三个女孩,或许是姐妹
星期天
外出散步

她们的窃窃私语
在瑟瑟作响的小巷
渐行渐远
她们的
笑声,和小秘密

眼睑颤抖

蝴蝶的翅膀


在几步之遥的后面
帽子
握在手中

注视,以一种
安静
了然
胜券在握的 眼神

你就是这样读出了
我内心最深的秘密


***


还有一种
更为幸福的醒来,在太阳
升起后:温暖的白色窗台上
放着苹果,那是
在我睡着时,一个人为我
准备(就像很久以前,我为年轻的
妈妈所做,在那间遥远的
房子里):芳香多汁的苹果

哦夏天,哦梦!

我知道一个地方,当你
在那里冲洗脚里的沙子时
沙子悲伤地
呻吟仿佛哭泣


“有时……”


有时
会有一个女人出现在那里,一袭黑衣,一双
被眼泪掏空的眼睛

风带着她经过沙地走远
如云的影子

那里曾是一座死亡集中营,在战争期间


来自档案馆的女人

一个年龄模糊的女人
在渐弱的光线中
双手叠放在膝上

同在那些日子
相同的面孔
一条不停
流淌的河

满是档案粉尘的头发
蓬乱,流利的
笔迹,深深隐藏的
悲哀

在窗口
一束枯干的
野花,淡淡的芳香
在消逝的暮光中

你转身,坐下
挨着另一束花
梦想,凝视着
一支歌的片段,微笑

在暮色中,女人

全部的珍宝
无人爱它


***


在精神分析的网里
你也许能发现一些小石子,黑色羽毛,淤泥
或装满勿忘我的
几只小盒子

也许你会意外地翻出
祖母给你的
一件黑色蕾丝礼服——恰好合身
但没有场合穿它

一间如此幽暗的小小储藏室
在半间地窖里,堆到了天花板
一架覆尘的黑色钢琴
你大约四岁

你的爸爸
你的妈妈
仍然那么年轻

寒风突然打开
屋门
你哭了
无法入睡
你四岁了

夜啊,夜,我们仁慈的
夜,垂下温柔厚实的
黑窗帘
灰尘
落进头发,蜘蛛网
将包住你的身体,中国丝绸
将在窗外绽放
中国玫瑰


***


梦中我缝制黑色礼服
一件黑色礼服
席地的深色褶皱

通过透明的
黑色蕾丝
凝视大风之夜
树林
瑟瑟作响

没有悔恨
我煎掉长发
投入火中,让它
燃烧

我曾梦见我做着梦
缝制一件黑礼服
一件黑礼服
席地的深色褶皱

让它游荡
这样在我生活的井边
癞蛤蟆就不会
将它拖进巢穴

你害怕什么
它问我,你害怕什么
老鼠,猫头鹰,蛇,蜘蛛
蝙蝠
它们都是可爱的动物

我缝一件黑礼服
一件黑礼服
席地的深色褶皱
我缝一件黑礼服

浓重的湿气
升起在露水和沼泽上
一只皮包骨的手
在其中摇晃

尼约丽•米里奥斯凯特
Nijolė Miliauskaitė
(1950-)
女诗人,诗人维托塔斯·帕·布洛泽之妻。1968年发表作品,出版有诗集《乌苏拉的肖像》、《一间我们从未生活其间的房子》等。她曾被认为是立陶宛最有力的年青一代诗人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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