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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书》
这一年,好像与
过去的一年
没有什么不同
无非是草长了一点儿,机械厂西边的空地上
又添了几座新坟
阳光可以近距离地照着我了
我比上一次你见到时,略微憔悴了些
还有重要的一点
我的视力越来越弱了
经常辩不清星子和灰尘的模样
其他的,都与去年
没有什么不同
春天还留着旧年的气味
旧的风声和屋檐
藏在陶罐里的
旧的太阳花的种子
我曾代替它们挨过整个漫长的冬日
如今,我又要
代替它们在人间衰老
《往南三百里》
风继续向北刮着
三百里之外,炊烟
虚设在高处
还看不到流水
从门前绕过
我只能等待夜晚来临
被风吹
被人认领
被陌生的事物
逼出眼泪
《过山邨》
火车从豫东平原上穿过的时候
瓦片上的轻霜
还没有翻身
远处的山峦寂寂无声
天空依旧灰突突地
让人摸不到来路和归途
好像我们被关在笼子里,正被人观瞻
好像下一个站台,写着知名不具
我会被抛下来
跟着出站,进山,寻一处好光阴
山中草木春深,居有猛虎
适合人练习腾挪之术
《光阴自留地》
我可以和她们一样
按下小心思
去深山翻土,种下棉花、玉米、大豆
种下一切可以在太阳下
结出果实的作物
它们会使我看起来
微微地
幸福
微微地疼
《爬壁人》
异乡人仍在路上
他的衣襟上洒满了泪水
她没有替他守住月光,这让她
多少有些不安
她也不能代替他死亡
或者与陌生人相爱
土依旧埋在土里
不向她吐露春天的讯息
《息息为风》
风声过后
大地彻底沉寂下来
她开始往屋子里搬东西
带锈的钉子
被摘去水分的树皮
旧的书信
和灯盏
她多么想把自己也搬进去
一颗用旧了的心
《雨随车》
雨落下来
它敲打着车窗的声音
好听极了
车内的很多人都进入梦乡
只有我醒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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