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组八到十年前的旧译 Adieudusk译
[马修●阿诺德 ]变老变老会怎么样?
是失去引以为豪的身型,
和眼中的神采?
是美人抛弃花环?
是的,但不仅仅如此。
是感受我们的力量—
不是风华正茂,而是我们的力量—在衰减?
是体会四肢
变得僵硬,每个动作渐失精确,
每根神经越来越松懈?
是的,是这样,可更多!但不是,
啊, 这不是我们年轻时的梦想!
不是让我们的生命
圆熟,柔和,如同在落日余晖下,
金色的一天消逝!
不是从高处
观看世界,以智者凝注的眼,
心深深触动;
哀恸,感触往日的完满,
那些岁月不再!
消磨漫漫长日
再无一回,感觉我们依然年轻。
禁闭在此时的热牢中,
月复一月,
徒增磨人的痛苦。
忍受这一切,
无力地,只感受了一半我们所感觉的:
在隐藏的心之深处
一个变化的模糊记忆溃败,
没有激情—绝无丝毫。
它是—一切的最后一幕—
当我们被冰冻其中,静寂
我们自己的幻影,
倾听世界为虚伪的幽魂喝彩
他谴责活着的人。
[西奥多•罗赛克]简之挽歌
(我的学生,抛下马背而死)
我记得那颈畔的卷发,藤蔓般柔软、潮湿;
还有敏捷的眼神,打横的小梭鱼一样的微笑;
一旦触起开始说话,轻快的音节跳跃而出,
她在思想的喜悦中平和。
一个少女,欢快地,随风而去,
她的歌让枝梢颤摇,
阴影也与她伴唱;
叶子簌簌轻吻,
玫瑰覆盖的坟地在褪色的山谷中歌唱。
噢,当她伤悲,将自己投入纯粹的深处,
即使是父亲也不能把她找到:
脸庞蹭着吸管,
搅动纯净至极的水。
我的麻雀儿,你不在这里,
静守如同一棵蕨,留下棘状的阴影。
湿润的石头的侧面不能给我慰籍,
还有苔藓,为最后的余光所伤。
如果我能从这沉睡中轻轻推起你,
我受伤的心爱,我轻俏的鸽子,
在这潮湿的墓穴上说我的爱:
我,没有权利,
既非父亲,也不是爱人。
[叶芝]绝代佳人
噢,眼睑苍白,梦眼迷朦,
诗人终日穷思
于韵律中,造就一个佳人绝代。
却转瞬即被颠覆
在一位女子的凝视
和苍穹悠闲的沉思下:
我心臣服,当露水
安睡,直至上帝燃尽岁月
在逍遥的群星和你面前。
[叶芝]癫狂的女孩
那个癫狂的女孩即兴创作她的音乐
她的诗,她在海滩上起舞
她的灵魂自我分离
爬升,跌落,她也不知所踪。
藏身于轮船货舱里
她磕破膝盖,那个女孩
我宣称她是美丽崇高的尤物,或者
一个悲壮地丢失,又史诗般寻回的造物。
不管何种灾难降临
她在忘我的音乐中旋转,
旋转,旋转,她在欢欣中
在货物与篮筐间
唱出不同凡俗的的音乐
唱,“噢,渴望海,渴望的海。”
[路易斯•格吕克]晚祷(曾经我相信你……)
曾经我相信你;我种了一棵无花果树。
在这里,佛蒙特,没有夏天的
乡野。那原是一个验证:如果这棵树活了,
它会意味着你曾存在。
按照这个逻辑,你不存在。或者说
你只在温暖的气候存在,
在炙热的西西里,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亚,
那里生长着难以想象的
杏树和娇弱的桃树。也许
他们在西西里看到你的脸;而这里
我们几乎连你的衣袂也不见。我勉强自己
同约翰和诺亚分享着西红柿。
如果在某个另外的世界有公正,
那些像我一样,生性使然
活得清寂的,应该有权事事都
先得便宜,是被渴望的对象,
贪婪于你的赞美的生命。没有人
像我那样热切地赞美,带着
如此痛苦地翻检过的欲望,或者
更配得上坐在你的右手边。如果
它存在,同那无花果树一样
易腐烂、永生,
不会旅行。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秋天
秋天总是太早。
牡丹仍在盛开,蜜蜂
还在忙于建设完美的世界,
秋天冷峭的刺刀
骤然在田野上闪耀,风
狂怒。
它源自哪里?为什么它要摧毁
梦,凉亭,记忆?
这异乡客闯入静逸的树林,
愤怒前冲,暗示着劫虐;
林中冒烟,鞑靼人
沙哑的哀号。
秋天扯下树叶,名字,
水果,它覆盖田埂和小径,
熄灭灯光与烛苗;
新秋,紫色的嘴唇,拥抱
将死的生命,偷走
它们的存在。
汁液流淌,献祭的鲜血,
酒,油,狂野的河流,
被尸体鼓胀的黄色的河流,
诅咒流淌不息:泥浆,熔岩,雪崩,
奔涌。
气喘吁吁的秋,奔跑,兰色
的刀在她的瞥视下闪亮。
她用她锋利的镰刀收割名字
如同割草,在她的灿烂和她的
呼吸中,毫无怜悯。匿名信,恐怖,
红军。
[布莱克]爱的花园
我躺在河岸上,
爱也在那里沉睡;
我听见奔涌的寒流中
哀泣声声。
我来到石楠丛生的旷野,
又往那遍布蓟与荆的荒地;
她们告诉我怎样被诱惑
被驱逐,被强迫禁欲。
我去往爱的花园,
看到的却是前所未见;
一座教堂耸立,
在我曾经嬉戏的绿地。
教堂的门紧闭
“你不可,”写在门上,
我转身寻找爱的花园
那里长着芬芳的花朵。
却看见处处坟墓,
墓碑取代了鲜花;
牧师们穿着黑袍绕行,
用石楠捆扎着我的欢乐和希望。
[西德尼-拉尼尔]永恒的时光之歌
曾经,有一晚,在庄园的树林里
我的爱人和我长久伫立,
苦苦幽怨,不信哪一重天
能命令我们分离。
我的爱人,满怀无望的爱和忧伤,
伸手拨开头顶那一片
扮演了小偷,窃走
我们的星光的树叶。
一颗星知晓她的痛苦
将星辉直泻在浓荫的小径,
并把他的形影,如镌刻在明镜
铸在那一滴,挂在她睫毛的闪烁的泪珠上。
“时间,”我说,“只不过是一滴泪
有人在希望与恐惧中哭泣,
但是在他玲珑透明的圆内
我们的星中之星,永恒,在闪耀。”
[修道院无名者的诗]无名情诗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这你应深知,
你已锁在
我心深处,
钥匙已失,
你得永驻心间。
来吧,来吧,我的心侣,
我,艰难地恳求你!
我,艰难地恳求你!
来吧,来吧,我的心侣。
甜蜜的玫瑰般的红唇,
来吧,使我美满!
来吧,使我美满!
甜蜜的玫瑰般的红唇!
我将郁郁远行,
我们可否踏青而去。
对你说,我对你说,
我的心侣,与我同行!
我的蜜人,我之良士,
为我编玲珑花冠一顶,
骄傲的男子携它赠与
那欲娶为妻的女子。
[里尔克]音乐
以手携我;
这对你很容易,天使,
你是道路
即使在静止时。
你看,我害怕没有人
再在这里期待我;
我不能利用
给予的一切,
因此他们离弃我,
开始,孤独
像序曲令我欣悦,
但是如此多的音乐伤害了我。
[西奥多-罗赛克]醒着 1953
我醒来为了去睡,我缓慢地醒着。
在不能恐惧的事物中我感受命运。
通过去往我必须去的地方来了解。
我们在感受中思考。有什么要知晓?
我听见我的存在于两耳间飞舞。
我醒来为了去睡,我缓慢地醒着。
那些切近在旁的,哪一个是你?
上帝保佑大地!我将轻悄地走到那里,
通过去往我必须去的地方来了解。
光明获取了树,可谁告诉我们是如何做到?
矮小的蚯蚓爬上旋转台阶,
我醒来为了去睡,我缓慢地醒着。
伟大的自然有别样的事做
为你也为我;所以吸取鲜活的空气,
然后,愉快地,通过去往必须去的地方来了解。
这摇晃让我站稳。我应该知道。
消失的已是永远。而且在近旁。
我醒来为了去睡,我缓慢地醒着。
通过去往我必须去的地方来了解。
[斯特兰德]丢弃自我
我丢弃我的眼睛它们是一对玻璃球。
我丢弃我的舌头。
我丢弃我的嘴巴它是我的舌头不变的梦。
我丢弃我的喉咙它是我的声音的唱片套。
我丢弃我的心它是一个鲜红的苹果。
我丢弃我的肺它们是永不见月光的树木。
我丢弃我的气味它是雨中行走的一块石头。
我丢弃我的双手它们是十个愿望。
我丢弃我的双臂反正它们想离开我。
我丢弃我的双腿它们只在夜晚才是爱侣。
我丢弃我的屁股它们是童年的月亮。
我丢弃我的阴茎它们悄悄鼓动着我的大腿。
我丢弃我的衣服它们是风中飘动的墙
我也丢弃住在其中的幽魂。
我丢弃。我丢弃
你将一无所有因为我已经重新
开始一无所有。
[斯特兰德]回答
你为什么旅行?
因为房子很冷。
你为什么旅行?
因为在日落与日出之间我总是这样。
你穿着什么?
一件兰色外套,一件白色衬衣,黄色领带,和一双黄袜子。
你穿着什么?
我什么都没穿。一条痛苦的围巾让我暖和。
你和谁睡觉?
我每晚和一个不同的女人睡觉。
你和谁睡觉?
我独自入睡。我总是一个人睡。
你为什么对我撒谎?
因为真实的谎言与众不同而我热爱真实。
你为什么要走?
因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还要在意。
你为什么要走?
我不知道,我从不知道。
我得等你多久?
不要等我。我累了只想躺下。
你累了吗?想躺下来吗?
是的,我累了,我想躺下。
[罗伯特-勃莱]希腊船
当水坑消失,鱼儿在泥里
扑腾,它们可以虚弱地相濡以沫,
但最好相忘于江湖。
你知道有多少希腊的船
载着美酒沉没。如果我们
不能入港,也许最好一头栽到底。
我听说哀鸠从不说出 *
她的心声。我们这些造诗的人
一致同意不说什么是痛苦。
艾略特常年站在一只光秃秃的灯泡下
写诗。他知道他是个谋杀者,
从出生便接受了对他的惩罚。
锡塔尔琴的演奏者在寻找:就在后院,
在桌上残留的餐盘中,
寻找一片叶子背面的苦楚。
去吧,将你的美名丢入水中。
所有因爱而毁了生活的人
自众多的沉船中呼唤我们。
[Hayden Carruth]我们也爱着彼此,以两个诗人爱着一块石头…的方式
记得你从那百宝袋里拿出
那顶假发带上然后看着
镜中的自己笑了,我们都笑了?
整个变了样,迷人而飘垂的发卷。
天知道你会不会想
永远带着那假发,当然你
没有。记得你告诉我怎样
看着一块石头,冥想
直到了解石头的灵魂?内心里
我嘲笑你,我是一个出自蛮荒讲求实际的
扬基佬,但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
称它为爱。不需要神奇。我们
也爱着彼此,不是浪漫的
而是以两个诗人爱着
一块石头,和这石头象征的世界的方式
记得我们为你诗中
的熊是尿尿还是撒尿而争论?
“熊不尿尿,它们撒尿,”我说。
但是你很固执。“我的熊尿尿。”就是这样了。
然后你搬走了,横穿大陆,
有时我一年也见不到你。
我们打电话写信,保持联系。然后
你又走了,到更远的地方,我不知
是哪里。音信全无。可我
忠信如初,亲爱的丹尼斯。我依然
热爱石头,啊,是的,我知道它的灵魂。 幽兰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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