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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垂天 發表於 2014-12-15 17:30

云垂天2014整理诗歌二(23首)

[i=s] 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16:10 編輯 [/i]

《山寺》
寂寞的小僧人
和桃树
对着口型
他想得出
和山风
一样的效果
没有谁来推动
他,一根木棒
选择退到落音钟的里面
退至,黄昏的侧翼
青苔在暗夜中
爬满,每个人下体
蛛网的大殿内
红衣佛
不怒,不悲
他仆人,西窗外
无声吹出绿叶
吹落花瓣
《一捧春风》
我们睡在床上,下午推了推她
“起吧,亲爱的”我说
——“再睡。”显然,她很久
没有睡这么香了。剥开外壳
一枚蚕豆,微微甜腥
她的鼻子,嘴唇,在我杯中
我开怀大笑,她终于肯睁开眼
看我。“你也是一个诗人
亲爱的”——“再睡”我学她
声调,她哈哈大笑。昨日
她开车,我们在雾中。她一直
把我,送至十年前地方
在成堆的,尘埃中
我舌尖,我房间,不减她香
《破》
当她觉得自己是一害虫时,她鼓足勇气
把一瓶农药喝过精光。诱人的肥皂水把她
肠肠肚肚,洗得干干净净
她舔舔嘴皮,像一五彩气球飘浮空中
当她感觉别人是一害虫时,她鼓足勇气
把一瓶农药喝过精光。粪水浇花,她更鲜艳
在众人口沫中,我心疼有人拔除
她肩头上的白萝卜。她瘫倒在地上,抖颤
叫一只蝴蝶飞起,落下,又飞起
“我们都是害虫,命里注定”
我安慰着她。喝完农药后,她浑身
光洁,像一天使,在众人脚下,无人能敌
《逝》
拉倒一个人的塑像,就那么容易
我们曾在他的周围,跳舞
他的白发,一直飘上天。鸽子,同他耳语
把粪拉他肩头。鸟群,和水源
曾尾随他,而来
他有三句简单的
乐语。在他饱受
木棒捶打的时候,告诉我们
看着他,倒在地上,供人踩踏
我们和他,一样默然
逝去的,永远斗不赢现在的,是这样吗
《渡口》
我在梦里,无数次
来过,这一渡口
一世无法完成的一次叛逃之旅
结束于黎明,沮丧的苏醒
有什么样的船夫
便有什么样的渡船
杀手和取经人,坐同一船中
他们肩上,飞鸟昂头
我不是那和蔼船夫,不是盲眼杀手
更不是多嘴饶舌的取经人
在他们抵达对岸后,飞鸟轰然飞起
找不见落脚
它盘旋于,这一渡口的昏黄
空负一身白羽
《蜃楼:风雨之间》
风雨过后,海怪在海面,吐出它肚里城市。迷离的光影中
人美得出奇。平静大街,空旷广场。阳光的幻影中
我们得以窥见,我们内心深处的精美建筑
是大海的深邃,还是我们无名的忧伤
泪水,在每个人心头。大象,好不容易碰见
和它一般大小的镜子。它仔细端详,这陌生而熟悉的面孔
这含羞带真的眼睛。是谁把它推至我面前,在我们的生命中
《白色苦难》
我不由自主喜欢白色,喜欢和白色相关的事物
包括苦难,华夏的苦难
被海水泡过的人,我们称之为难民
像酸菜一样
啃口馍馍,吃口酸菜
我们在梦里,回到来时的地方
藏在土罐里的反动标语
也是白色的。看电影时
我尤其喜欢电影中的白色恐怖的段落
它总叫我无端心跳
电影散时,我像一滩白雪,瘫倒在舞台下
可有人拖着枪托过来
猛地给我一枪托:
“撒什么娇?快起来!小黑崽子”
《蓝色忧郁》
很多年前我怀疑,总有一天我会忧郁至死
我是那样喜爱蓝色的背景
以至于,把自个泡在一蓝墨水中
我爱的女孩因此离开了我
只有一只好事的猫跳起来把我吞下,又吐出
它喜欢那些墨水,就像喜欢牛奶一样
后来,我遇见一个在空中迷路的人
他戴着一顶蓝毡帽。我问他
我——身在何处
他用力把我揉了揉,在他手心里
然后抛了出去
像一片云,在大地的废纸箩上飞翔
《蘑菇工厂》
那么多落叶,落一块
枯败的必然,使我们得以,彼此原谅。面容在火灰中
监狱长蚯蚓,拉着我们的手
他拉着他的小朋友,一块前往蘑菇工厂
一个传说中的神秘地方
它位于地下五千米
这儿关押犯人,个个快乐无比
他们除了做梦,还是做梦
蚂蚁大叔,负责
给梦上颜色
雨水妹妹,则负责把它们推至路面
这很不容易,一不小心,它们就会变成路边沉重的屋子
《无主题公园》
地主和红小兵来到公园
他们早认识,彼此笑
点烟。和凑上来女子
快乐搭讪,有心,无心
最后,各自拉着
白手,去了亭子后面
“老咯,没用咯”地主
哆嗦着,在一只白手的抚慰下
“狗日的,那红小兵
还行不?那女——咋哼得
那样个浪”
《雨落山前》
地主,看着那雨
——落下来
想起今年还木给爹上坟
豪车,美女,别墅
全套还是要要的
不就几钱
没见个面的爹在那边
可不能弱啦红小兵他爹
就——就那闺女
不懂事。眼瞅着就要大起来
他妈的,不是红小兵还好说
——不,不过
他得给咱叫爹
《卷珠帘》
几颗珠子,漏过来光线
叫地主,看到儿媳的心灵手巧
地主婆年轻时,有得一比
那隔着时光,把昏黄的客厅
镀得金光璀璨。抬枪的
拿红缨枪的,挑忙大粪的
跑来跑去。爹去的时候
喝了几十碗黄汤。肚子,高挺
像极了村里红小兵画的
宣传画报。爹闭眼时
木忘记,舔了舔腥臭的嘴唇
地主,其实不是地主
他是爹当年的遗腹子。“香啊”
爹,走时,地主婆爬在爹身上
地主,在地主婆的肚里
听见他爹临死时对他说的话
很多年后,地主,一抬书
——就响起这声音
《穷人》
地主,搂住小萝莉的腰
想着儿子讨债的事
卫生间的,热水已满
地主怎么想,都是那事
喜儿被逼进山洞,发白了
没人原谅。要命的祖宗
要命的奶奶,一起来
地主,若没去过欧洲
若没在1966,喝过墨水
考过高考。他还不给斗死
跳楼人,从不嫌楼高
我的儿啊,小萝莉就你妈
你就认了
《空城和蜗居者的早餐》
地主站高楼上,看满城雾霾
报上鬼影子,踱来踱去
木一个正经是儿。若不
年龄大。真想叫个陪练
在宇宙大战,这款游戏中
地主是最年轻的,基因突变
红小鬼,连火星都没认得
就变成了灰,害得我娃守寡
下星期,就到地狱发布者
发布的日子了。地主准备好
一套真正的白金行当
到时把视屏一传,那可盖了
地主空腹终于叫他想起卖外卖
的女子——她的胸,好大
《不过是一个转折》
她才生下来,她爷爷
就觉得有些怪
捏捏她脸蛋,塑料咯咯咯地笑
她,吐出泡泡
经久不破,五颜六色,一个个飘出窗户,飘在xx屯xx村的天空
没人管,没人爱
她就长大了,这是另一件奇怪事
她乳房挂胸脯
和他人眼睛一样大
她走路,若金鱼脱裤,扫地,晃荡,整个世界都在晃荡
我们在金鱼缸中,成为她的鱼饵
可,她是谁的鱼饵
十三岁外出,闯荡江湖
十四岁,在男人怀里吸毒
十七岁,她怀孕了。生下俩布娃娃
什么都不喂。她俩会哭,会叫妈妈
大的会带小的,小的,会带大的
“——宝贝,真是妈的心肝宝贝。你们的爸爸在坐牢
他很快就会出来,来看你们,给你们带吃的”
坐赌博机前的她,也记不清几日未回家
布娃娃啊布娃娃
你们上了电视,上了报道
又一件奇怪事,姐妹俩布娃娃,在帝国中心城市的小区里饿死
一个两岁,一个一岁
而2024年6月儿童节,刚过
《水墨梯田》
我们在高高的山冈上
春天,我们的牛领着我们
在梯田里,踏上富裕之路
旁边的山冈啊,我的祖辈
我看见你们,一个个挥舞
着皮鞭。太阳,推动着云帆
霞雾腾腾,看梯田的人
在公路上,笑眯乐呵
我们也笑眯乐呵
祖先啊,您们也,笑眯乐呵
《暮色》
偷牛人,背着他的水桶鞋,走在暮色中。“牛越来越少啦”偷牛人喟叹
我看他背影,在黄昏小路上,恍惚。牛铃不响
牛铃,为何不响,这只有青草知道
我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偷牛人
骑着网上偷来青牛,慢慢吞吞,一路瞌冲着去了西域
守城兵士告诉我。我问他,那天下雨没
他说下了好大雨。可惜了,不见五彩青牛,脚踏水桶鞋,腾空起
我只能回到暮色中,嚼着胃里干草,“玎珰,玎珰”老天就这样黑下来啦
《卷笔刀》
偷牛人把偷来牛,一头一头,往卷笔刀里送。放在盘里,城市垒起来
红白相间。好看极了,这些牛肉卷。有段时间
我们村里人,人人自危,放在山上的牛,你心甘情愿看着
就不见啦。只余下信里,电报里
电话里,那些苍蝇头字大小的,牛骨头腥味
我二爷,舔了舔他馋嘴的嘴壳子
不敢骂出声来。偷牛人的神奇,村里人早知
那些王公贵族也无不佩服。他们把他们孩子我们孩子变成牛,也因为如此
《建国路14号》
他们用青石板,铺满整条路。但我知道这不过是个魔法,偷牛人的魔法
月亮出来时,我坐老槐树下,双目
失明。我听见有人,过来问:“建国路14号?”
我说是——建国路14号。“带卷笔刀没?”我问
一条街,打造得多像二老爷,生锈的屠牛刀
我是站街的刀锋少女,他以为不是
我撬开一块青石板,上面有我处女时的血,白发时的乳
“甜不?”他吸着,我问他。可怜人,从没喝过牛奶,不像我们村偷牛人
《涨潮》
那些海水漫上来,淹没了这座牛骨建成的城市,我看见进城享福的二老爷
堵在街口。水下,小汽车变游鱼,开车人变鱼籽
二老爷变王八。一切,正如偷牛人所言
海水漫上来时,牛吼三声。是该除除
那些腐气了,被盐浸白的牛骨头,在潮水中开出美丽的花
“尿泡尿泡,狗咬尿泡”二老爷连声嚷道
落日一头栽进去,“还是血尿!”我也开始呜咽
只苦了建国路14号老槐树下,站街的供房的,我的妹子。她是偷牛人的娘
《这不是我》
我把一只蝴蝶,一道数学题埋进红薯坑里。抬头,瓜秧看见我爬上天空
结着月亮,一头,另一头,挂着一个火球
词,我嘴里的词像一块块滚烫牛肉,披挂在偷牛人身上
尾随他,我来到革命者一座梦中的工厂
他从我私处的毛发,摸出,一只红鼻子牛虻
爷爷,从湖南来到云南,父亲,从昆明来到元阳
仿佛就为了今天。偷牛人与我,在梯田边相遇
传说中的水桶鞋,此刻背在偷牛人背上,我的脚有点痒,我,我像一只白鹭
《当你离开我视线的那一刻》
他那么急切。偷牛人打开手掌,手掌中,符印,栩栩如生。他一搓身
就飞起来。我把一片白云放在嘴唇上,仿佛他的一根羽毛
轻轻呼吸,我在这个光明如铁的国度
山不转,水不转,我不转。他用一首蹩脚诗,告诉我
这些年不转的好处。牛皮纸鼓起来,我听见世界的风,被包在里
全副武装,不明旧理。我苦苦端坐,在云端
若幼儿园小朋友。一再忘记,我不是教师,你也不是我学生
当你离开我视线的那一刻,一只白鹭脚下水牛,长有和我一样的耳朵
《没完没了的雾》
革命的旗子,掉雾里,没了野兽之分。我若盲人一般,活在不灭的阳光中
我在悬崖边上跳舞,我斜飞着睡觉。偷牛人,吹奏旋律
我问一朵花:“可愿意,被一条漂亮牛舌品尝”
它兜着它发白的乳房,在潮湿话语中,我仿佛
听见翅膀扑打的声音。一场雾放在山中,最多掳走
一头像我这样的牛。要是放在了人民广场
养老院,就要被解散,我的革命者,将成为第一执政
我在山中我在雾里褪下发霉的肌肤,没人代替我裸肉的痛苦,尽管我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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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楠 發表於 2014-12-17 11:36

[i=s] 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16:10 編輯 [/i]

很冷静地吸引了读者,建议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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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的马 發表於 2014-12-17 11:38

[i=s] 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16:10 編輯 [/i]

看来,失语必然是种状态
在节制的同时,又有着必然的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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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指含香 發表於 2014-12-17 14:40

[i=s] 本帖最後由 这样 於 2016-6-15 16:11 編輯 [/i]

发而不散,凝而不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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